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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黑眸凝在行军图的谷州上,眸底幽深,因叶正提到郭家而暗涌翻覆。
或者说,当年是个佣兵,佣金是郭家的养育之恩,也是他对郭家残余的最后一丝情分。
那一丝情分,却不是因为护送季家而消失的,而是在华州的双坡峡。
外边传来几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听到这个声音,叶正便一凛,道:“不知回来得是谁,我去看看!”
他快速步出破败的房门,翟金生他们也纷纷自其他屋门出来。
回来得几个男人一身黑衣,为首的是山景城守军里提拔出来的一名小队正,名叫苗忠海。
他们一下马便快速朝叶正走去:“将军可睡了?”
叶正站得略高,问:“尚未,可是有紧急军情?”
苗忠海急迫道:“嗯!属下们发现,至少有七支兵马由北而下,其中一支沿着古夏山脉而来,正是往我们这边。”
“可看得清军号和衣着?”
“夜色太浓,看不清。”
“对方人数呢?”
“约有两千。”
沈冽在叶正背后走来,修长清瘦的身影在一众虎背熊腰的高头大汉中非常好辨认。
“他们的先头部队,是步兵还是骑兵?”沈冽问道。
苗忠海和一同回来得几个斥候互看对方,苗忠海看向沈冽:“将军,您如此一说,似乎是骑兵,而且人数颇多,打先头的骑兵至少有三百多人。”
沈冽道:“那么便是逐袁营。”
叶正和翟金生等追随在沈冽身边多年的暗卫们的脸色立即变沉。
翟金生冷冷道:“当年汉神营的主力。”
“嗯。”沈冽点头。
苗忠海和其他士兵们并不清楚什么汉神营、逐袁营,但是看翟金生他们的脸色,便知道其中定有旧账在。
说来微妙,情况好像一下子变了。
刚才他们还在担忧有兵马下来,他们将要走马避之,如今像忽然颠了个面,似有战意燃起,好像该担忧的人轮到了对面。
翟金生和叶正看向沈冽:“少爷……”
沈冽朝他们看去,不仅他们,包括苗忠海等人,竟都有杀机欲动,目露野性凶光。
既然如此,怎能辜负。
沈冽看向苗忠海:“你们见过他们的速度,便以你们的估算来推敲时间,你们认为他们到此将需多久?给我一个最快和最慢的推断。”
苗忠海等人稍作商议,道:“最快可能两个时辰,最慢是三个时辰。”
沈冽点头,抬眼朝众人看去:“众将士听令!”
所有人抱拳,齐声道:“将军!”
沈冽道:“自古夏山脉南下,有一道他们必经的山谷,那山谷约有十里,山谷中有一条宽敞大道,乃两百年前为取矿山而修,这条大道,如今非常适合我们游击之战。诸位即刻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
“是!”
沈冽看向站在翟金生身旁的一名男子:“毛竖行。”
男子出列:“将军!”
“你带你队八人去附近山野巡逻,出现的任何敌军斥候,不留活口,不必带回。自我们此地往东三里有一座无人荒村,你们于卯时过去,在那等我们。”
男子一愣:“将军,我们兵力本便不多,若我再抽走八人,那岂不是……”
沈冽沉声打断他:“若我缺兵力,从谷州出发时,我便不会只带你们百人。自昨夜入松州后,我们无一战役是正面交锋,兵力少是我们之优势,我们远比对方灵活机动,战术随心。”
翟金生见状,上前道:“说句可能对不住其他兄弟的,在场的兄弟多数乃我亲自选定,因为大家都乃精兵中的翘楚,千人之一!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军有战术,我们有战力!”
叶正也道:“对,我们神勇,马又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就让他们在后边看见我们又如何,还怕他们能追上我们?”
众人笑起。
沈冽也淡笑,哂然道:“去休息吧。”
夜色浓郁,月光偶尔才从积压的云层下探头。
淡白色的微光,只将周遭行云略略染灰,很快,便又被密布的乌云掩去所有芒光。
华州九宁县北去三十里,蒋央除却带回五百精兵外,后边还跟着一辆马车。
一下马车,辛顺先生便匆匆朝大营帐走去。
聂挥墨正和人研究松州舆图,听人通报,聂挥墨皱眉:“请先生进来吧。”
辛顺一进来,眼眶周围一圈黑:“将军,为何此时要去松州,去不得啊!”
第1436章 又乱松州
聂挥墨没说话,一双黑眸沉冷地看着辛顺先生。
辛顺先生抬手,心底焦灼,又要压下这份急切:“居公子和文元先生多次来信,称翁宝山越来越得成王器重!四公子和六公子近几个月和翁宝山也走得极尽,将军,我们尽早回去吧。”
说完,抬头见聂挥墨俊容紧绷,眉眼冰冷,辛顺着急道:“将军!”
聂挥墨道:“我让蒋央去领五百精兵,辛顺先生可给了?”
“……军令不可违,他们一并来了。”
聂挥墨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唇:“那可见,形势并未至危急之境,否则,先生怎会将兵马给我?”
辛顺先生抬头看他,叹息:“将军啊。”
“区区一个翁宝山,我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跳得再高,不过一刀的事。先生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其他的,不必再说。”
辛顺先生了解他的脾气,张了张口,将嘴巴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聂挥墨转头朝向山看去:“传令下去,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夜袭松州。”
向山领命离开,辛顺看着他步出营帐,看回聂挥墨:“将军,今早信报,昨夜松州被一队兵马一路冲垮关隘,将军可查到是谁?”
聂挥墨皱眉:“并未去查,但我确信是沈冽。”
“所以将军此行去松州……”
“沈冽杀多少,我也杀多少,”聂挥墨认真地看着辛顺,“先生要拦否?”
辛顺巴不得聂挥墨尽早回去,聂挥墨口中的“拦”,辛顺想拦,可也得他辛顺拦得住才是。
“若是先生不想拦,便去休息吧,我休息片刻,便要动身了。”
说完,聂挥墨起身离开。
华州的风很大,离离荒野,长草盛泽,辛顺在聂挥墨走后好一阵,才从大帐里出来,恰遇经过的凌扬和蒋央。
辛顺咳了一声,凌扬见到他,面色讪讪,同蒋央低低说了几句,抬脚朝辛顺走去。
“先生。”凌扬近了叫道。
辛顺直接道:“你将将军在河京所发生之事,巨细无靡,说与我听。”
“倒是也不必巨细无靡,”凌扬无奈道,“我只说最关键的那几件给先生听便是。”
现今回头去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