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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怒放。
字里行间,沈冽能读出相交相知四字。
他知道她一直将他看重,之前所送那些玉石,旁人一枚,两枚,他的却连着送了两批。
“此玉应配你青衣。”
“一见此玉,如见你眼眸,乌黑明亮,风采有神。”
“并非我多送,而是见着此玉,不由在想配你白衣会如何。”
“此剑穗,非英雄不能配。”
“我二哥军营不好露富,不忍见此明玉尘封,顺手买了赠你,莫要嫌多。”
……
这些玉石,于他着实为天降惊喜。
那日,他心情好到什么程度,城里所有茶楼客栈,他包下三日,白吃白喝。
路遇一个乞丐,随手便是五十两,吓得乞丐差点喘不过气,被戴豫狂掐人中,而后乞丐疯狂磕头,欢天喜地地跑走,满大街大呼小叫。
回去后一整日,沈冽也没缓过来,他似一个守财的傻子,不时看玉,再看玉盒玉袋所配的她亲手所写得文字。
想象她观玉时的专注神情,沈冽眉眼也跟着凝神。
他甚至还想取面镜子比对那黑玉与他眼眸,当真是否一样……
梁俊和程解世就在书房里看着他状似面淡无波,却不时望着玉佩走神的傻样。
偶尔还能得见他唇畔弯起一抹淡笑,也不好说是公子如玉,还是公子赠玉之色,润玉之美,周玉之名。
毕竟若在势利粗汉手中,再美的珠玉,也黯淡无光。
在沈冽手中,却美若湖光秋月两相和,辉映交融,其人成画。
梁俊和程解世便都不好出声打搅。
这次行军途中,程解世几次悄悄对梁俊说:“将军笑得越来越少,定是被赠玉的那几日,把明年的笑都给用光了。”
但是现在,沈冽拿着信坐在车厢里,俊容上的笑意始终不褪。
相知,相交。
知己,知心……
他自小不曾受过亲人爱意,不论父母舅兄。
旁人善意也无从感知,难分善恶真假。
或深陷泥泞,或寄人篱下,他在人心诡谲中挣扎长大,几次生死一线,阴阳交界,所以诸多情感,他不知如何开口。
更怕开了口,难得的此番相交成覆水之舟,乱了沉稳静好,无从修补。
故而如今与她,每近一寸,每增些许分量,都是莫大欣喜。
“夏家军……”
沈冽定了心神,望回信纸,轻轻沉吟,却又是一笑。
此笑是为她开心,他也是没有想到,夏家军竟还存在。
英烈之军,神勇之军,夏家之军。
二哥于她,夏家军于她,皆为失而复得,真的太好了。
第926章 离开一趟(一更)
“每次只要送来得信中有阿梨姑娘一封,咱们将军心里头的那匹小鹿啊,就又活了。”梁俊感叹。
程解世等人笑笑。
这段时间跟戴豫他们走得非常近的山景城小校尉常成志开心道:“这是好事,如此一来,咱们将军就不会那么凶啦!哎,你们说,若这阿梨姑娘来我们兵营,那咱们将军是不是天天都会笑啊?罚人也不会那么狠了?”
不苟言笑的翟金生冷不丁说道:“何止天天笑,若阿梨姑娘真能来,少爷能让你们天天大鱼大肉。”
“那咱们这就去把那位叫阿梨的姑娘抢来?”
众人朝他看去,静了一瞬,忽然爆出哈哈大笑。
翟金生也笑得合不上嘴。
“去吧,”程解世笑道,“阿梨姑娘很好抢的。”
翟金生忽然止笑,手肘一推程解世。
众人的笑也都渐渐止了。
程解世等人循着视线看去,见沈冽劲瘦修长的身影正迈下车厢。
“将军。”梁俊起身说道。
“你随我来。”沈冽对他说道。
“是!”梁俊忙道。
看着二人离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好奇。
宁江河畔,江水慢缓,十日前才一场小雪褪去,这几日阳光晴好,地上虽无留下霜雪痕迹,但江面上流仍有一些冰层在缓缓解冻。
沿着江岸慢行,渐往西去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沈冽开口道:“那些马匪口中,可问出什么了。”
“嗯,”梁俊点头,边走边道,“我本猜测,他们屠杀那三个村落或因仇恨,或因不想这口肥肉旁落,一经审讯,原是有了另外一条更为顺畅的大道。自白古山东岭一段五里长的峡谷,可直插潘余正威镇的不服乡。故而这边今后鲜少会有马匪再来,他们便趁着冬日过来荡平。在撞上我们之前,北岸那头的六七个村落,全部被扫荡一空了。”
“不服乡,”沈冽说道,“听名字,似不会取代白古山口的这些村落,去以身饲虎。”
“这名字听着,着实有些故事,不过我此前未听过。”
“我也没有。”
“但说起这路,将军可知,是谁所知会?”
“谁?”
“和彦颇,”梁俊扯了扯唇角,嘲讽道,“陶岚教会那些细作汉语,这五六年下来,那些细作扮作一个个老农,走访探路,尽得我朴实乡人们的热情招待,结果令他们制了张精密地图。”
“看来这些西羌马匪,果真与北元那些人有了勾结。”
“不止,自尸体上搜来得那些信函,其中一部分是西南海族的古字。那和彦颇,似乎是要下一张大棋。”
“可惜队友不行,”沈冽淡淡道,“和彦颇眼下若和一方勾结,倒是有可以吞下整个中原的希望。”
“哪一方?”
“至东面的李乾。”
梁俊一顿,随即哈哈朗笑:“那,比登天还难。”
沈冽也淡笑,道:“我们原本所作行程,是从宁泗西北,绕珏州南面,再自潘余西岭回探州,但眼下,我想去一趟苍晋。”
梁俊是个聪明人:“与阿梨姑娘的信有关?”
“嗯,戴豫随我一起去,我想去见位故人。”
“这……”梁俊蹙眉,“眼下这支兵马定性还不够,一日都离不了将军。这些人的痞性非将军不能治,虽说已拟好军规,但在外,也得将军在才能压着他们。若将军要去苍晋,只得全军一起去。不若,任何一个人从中挑拨,胡乱煽动,都能引发变数。且不说,探州兵和山景城的兵,本就互看不顺眼,时常争执与动手。”
“若我离开两日,快马去回呢?”
“我知道将军定不吃不喝,一路长驱,但将军,这是冬日,且还是西北的冬日,身体……吃不消的。”
“但此行,我一定要去。”
想了想,梁俊说道:“这样,将军,大军随你一起去。军在外,行程大变乃常事,我们只需派快马出发,将事先已调配好的物资重新调整线路。最大难处便是……至屠彻底被占了,如今兵败连年,节节在退,北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