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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后去睡。

多日行走荒原,这是头一次有热水可洗浴,一个个开心坏了。

回来入大帐,不忘继续唠嗑,入睡前想到还有坐骑代为走路,更是在睡铺上乐得打滚。

远处操练声渐息,不好打扰他们睡觉,也各自去歇息。

唯独那些队正们,他们便没有这么好受了。

程解世领命来罚,他不太会罚人,所想得仍只有扎马步。

所有队正站成一排,头上顶着水盆,臀下一排长钉,如若坚持不下,便是裤裆刺穿。

最后,于心不忍的戴豫赶来,让人将后面的长钉都撤了,所有队正腿一软,跌去地上,好些人头上的水盆兜头将自己浇了一身。

“心里若有怨,便冲你们的兵发去!”戴豫一脸乐呵呵,“他们若是争气,还能给你们罪受?”

“我和梁军师的军制变革快拟好了,”程解世对戴豫道,“到时候这些队正能分轻一些。”

“军制变革?”戴豫干笑几声,“是吗。”

此前,戴豫是对这个军制变革抱有几分希望的,但是吧……

想到他们昨夜冲进村,一路奔,一路喊“抢马了”,戴豫都觉得那是去杀匪的吗,那就是匪好吧?

虽说在那些马匪手中死了三人,重伤五人,但他们自己人在那抢马抢的,头破血流的更多。

抢到马的还笑呵呵对另一人说:“你马没了。”

瞧瞧这贱样!

更不提后面,吃了人家的肉,还问有没有,听闻没有了,反来一句:“就这么点啊?”

惹得妇人们不好意思,再去杀几只鸡。

更更不提,有人还打起那些姑娘的主意。

看几个人漂亮,想着能不能娶回去。

不仅自己想,还跑他跟前问。

并且振振有词,村子里男人快死光了,村子也被烧光了,他们带着走,也算是保护。

戴豫气得冒烟,他只能说,庆幸这话是来问他的,如果是去沈冽跟前问,这些个油头嘴脸的探州兵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可就真不好说了。

“报!”一个身穿山景城守军制服的士兵这时跑来。

“何事?”戴豫和程解世问。

“戴执令,程符节,哨兵发现南面二里外有一队快马,正在朝这边赶来!约五人!”

才五人,不足为据。

但当下情形,不容有半点疏忽。

五人若是斥候,那么后面有可能是大军。

戴豫和程解世赶忙大步朝南面大营走去。

“报!”途中又来一人,“戴执令,程符节,是信使!我们的信使!”

“我们的信使!!”戴豫顿时眼睛发光,大步变作大跑,“走!!”

第925章 公子如玉(一更)

离开山景城前,沈冽已作安排,信使送来得信都将送去他所定得几大北上驿口相等,此次所遇信使尚在往驿站赶去的途中,当前与他们碰面,属实为巧合。

戴豫将信接来,顺便为他们接风洗尘,好酒好菜好肉,这边皆备,且锅还热着,江边洗浴所用营帐还有两个未撤,直接再拉去洗澡。

信是几个小袋送来的,各个队正来领,沈冽梁俊的信则另装,以精致绢帛所包,梁俊四封,沈冽十封。

戴豫也有两封信,他一瞧见其中一个信封,眉眼乐成一朵花:“阿梨还给我写信了!”

夏昭衣此前也有给他写过,包括衡香所赠玉饰时,也有一封随同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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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玉饰,夏昭衣送他的乃一枚风归云和玄色獬豸,半个巴掌那么大的黄龙玉,价格少说得四十两。

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可四十两,能买一栋像模像样的房子了,寻常五口之家,还能三年温饱不愁呢。

戴豫不着急看,先去为梁俊送信。

梁俊还在审讯,戴豫听得他慢慢悠悠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便在外面相候。

岂料,他一夜未睡,且累垮了,竟就在外头靠着结实的营帐睡着了。直到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响起,才将人都引去。

众人哈哈大笑,戴豫却是怎么都喊不醒了,最后只得叫来几个高大强壮的士兵,给一口气抬上担架送走。

经此一闹,营帐里面的二十个西羌马匪反倒更不好受。

他们亦一夜未睡,在那之前同样长途奔袭,且现在长时间提心吊胆,精神濒临崩溃。

梁俊没有用刑,他刻意用低沉温柔的声音重复说着絮絮叨叨的赘语,戴豫便是这样听睡着的。

戴豫睡得极香的呼噜声,大大刺激了十个马匪,他们也想睡,好想好想。

偏梁俊声音温柔,下手却残忍至极,后面的几个士兵用尽手段,就是不让他们睡。

困,困,困啊……

梁俊不急着看信,令平安收起,他回营帐后继续笑得眉眼弯弯,穿梭于二十个马匪中间,低沉重复那几句诱人魅言。

“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想睡吗?想吗?是不是很困了?只要将一切说与我听,万事都是好商量的。你们二十人只能活一个,谁先开口,谁就有马离开,有肉饱肚,有酒畅饮,还可以美美的睡上一大觉……”

听不全懂,可声音太催眠。

连已经睡了一宿的士兵们都快要被他催眠了。

沈冽过午才醒,梁俊已审讯好了,沈冽先不着急听结果,十封书信在等,信使也在等。

此前压轴后看的信,今被他最先拆开,信封极厚,所握便觉浓浓踏实与期盼。信封上的熟悉字迹,让久未笑颜的他俊容舒展,眉目柔和如四月春风。

足足九页信纸,莫怪这般厚,可说是她写与他的最长的书信了。

信上提及夏家军,宋倾堂,还有佩封城被她巧取之事。

提及夏家军,她大感困惑,不知要不要告诉二哥。

所有利弊,她已自行分析,但是难以抉择,唯一可商量的人,只有他。

“颇多心念困虑,唯君可议。

除君知我兄仍活于世之外,更常感与君言谈中所获之新得与新悟。

君之所思,常与我同。

君之所念,时与我合。

君常思及我所未思及者,开我心界,长我所闻。

难有旁人似君般懂我,悉我,知我所处之境。

世局如雾,我执渡其中,操舟者迷。

君立岸而见,或能旁观者清,可见我水道曲折,引我摆渡,拨我迷雾。

非与君施压,实乃肺腑,若君亦困,我不怪之,只…着实困顿,心感茫然无从,不知所以然。”

信内秋日所放桂花,如今是腊梅,些许花干随信纸而出,散落车厢上,氤氲鼻端与心口。

沈冽一颗心扑通扑通,结结实实地在胸腔中乱撞。

虽明白眼下该当急她所急才是,她鲜少这样外露焦虑,更不曾如此透露情绪。

可信尾这数行,叫沈冽怎不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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