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60
心。
阆九川走进卧房,程嬷嬷和崔氏身边的大丫鬟都在内服侍着,一个两个的眼圈通红,见了她,眼睛又迅速红起来了。
崔氏身上扎了些针,侯府的陈府医在一旁等着起针。
“姑娘。”程嬷嬷哽咽着喊了一声主动开口:“夫人骤闻外头那些传言,就气急攻心厥了过去,人还没醒。”
陈府医站起来向她行了一礼,回道:“二夫人素有心疾,如今是气急攻心,七情上涌引发心疾发作。而且她多年来愁肠郁结,心绪难开,这于养生之道上本就是大忌讳,如今又经了大喜大悲,这……”
他话未说全,但谁都知道底下的话不好听,无非就是病根难愈,寿数有碍了。
崔氏这些年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真是可恨又可悲。
阆九川看她脸色青白,嘴唇青紫,双指搭上她的左手腕,一触及那脉象,双眉就皱了起来,她的肝脉急而紧绷,中焦壅滞,邪火逆冲上亢阳,再冲这常年忧思的心脉,自然就心阳灼损,气血逆乱而神明失守,这才昏厥不醒。
她又换了右手,抹上关脉,眉心紧蹙,濡弱无力且脉象虚浮,这又是肝郁克脾的症状,中气大为耗损,中焦气机早已大乱。
真是麻烦。
“她昏厥时可有用药?”她看向程嬷嬷。
程嬷嬷连忙点头:“夫人捂着胸口倒下去的时候,老奴就给她在舌下塞了一颗您备下的丹心丸。”
阆九川闻言便点了点头,用了药就好,起码保着她这心脉,不会被冲得发梗,供血不上就失了意识,失去救治的可能。
她又看向陈府医落下的针,道:“劳烦陈大夫起针,我重新施针。”
陈府医微微一愣。
“快听九姑娘的。”范氏在一旁连忙开口。
阆九川施针的本事她是亲眼看过的,陈府医之前也问过侯爷,应该也有信心才是。
见范氏这么说,陈府医也就起了针,只是也没离开,站在一旁,一副要看阆九川落针的样子。
阆九川也没让太多人在屋里,看向陈府医时,他悻悻地说:“我替姑娘打下手?”
这心思,她也没说什么,施针也没什么不让看的,就取了随身带着的金针,连以烛火消毒都没用,直接施了一个净尘诀,就开始施针。
细若毫毛的金针在她指尖轻捻着,下针又快又稳,肉眼还没看清的动作,那针尖已经刺入鼻下人中的督脉,手法疾入疾出。
“这是醒脑开窍,苏厥救逆的要穴,用快进快出的手法来强刺激,可令她快些清醒,才好接下来的治疗。”阆九川向陈府医解释。
陈府医红了脸:“……”
九姑娘虽然小小年纪,但真不是闹着玩的呢。
他看向崔氏,果然见她紧闭的眼皮下微微颤动,虽然十分微弱,但也看出来了,这是要醒来的节奏?
阆九川又向她的双手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落针,这次的手法则是以捻转泄法去刺穴的,可宽胸理气,疏通心脉,不然这逆气一直无法疏散,她也好不了。
紧接着,太冲穴,丰隆穴等脉,她手下运针如风,或泄法或平补,这一排针下去,屋内当真落针可闻,众人都屏息看着。
当所有针都落下时,阆九川双手又打了一个诀,拂过那些针尾,嗡的一声,所有针在微微颤动。
陈府医瞪了双眼,这是什么招数?
阆九川对程嬷嬷道:“去取了痰罐来。”她又看陈府医,道:“我这是用了道家经脉诀,有内力加持,才能震动针尾,这样的刺激也会让她快些醒来,一会也可呕出那些沉疴的淤血。陈大夫你想学,只怕不易。”
陈府医满脸通红,微微弯腰,双手向她拱了拱。
范氏和吴氏相视一眼,眼中有敬畏又有惊喜,别的不说,光是看这行针,便知阆九川医术非凡了,家中有这样的神医,岂不跟有了保命符?
她们看向阆九川的眼神都无比热切,尤其是吴氏,她生了长女好几年都还没有消息,也不知能不能找九妹妹调理一二,正好出孝能再怀个孩子。
阆九川看着崔氏,随着落针时长,她原本青紫的嘴唇褪去了一丝骇人的乌暗,脸色也褪了青,眼皮颤动得越来越明显,胸口起伏也更明显些。
“嗬……嗬。”她喉咙里发出一丝极轻的杂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是痰鸣声还是呜咽声。
有反应了就好。
阆九川坐在床边,看针尾已经不再嗡鸣,只是在微微颤动,便将她扶了起来,道:“痰罐。”
程嬷嬷连忙捧着痰罐放到了崔氏面前,这才一放,崔氏就哇的一声吐出了大口乌血,那血暗红紫黑,也不知沉积多久。
崔氏眼皮抖动,终是睁开眼来,入目便看到阆九川的脸,嘴唇动了动,双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弟妹……九娘,这?”范氏惊了,都醒了,怎还晕呢?
阆九川再探脉,道:“没事,只是力有不逮而昏睡,回头煎了药汁来灌下,再静养。”
她将崔氏平放在床,低头一看,崔氏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第399章 你放心,谢振鸣他必死!
阆九川看着崔氏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脸,眼神有些复杂。
事到如今,很多东西已经渐渐明朗,忘了前尘的自己应该就是崔氏真正的孩子,可下场却是借这具被调换的身体还魂,这种孽缘,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但就算她是自己亲娘,阆九川也做不到什么舐犊情深,对她有多亲热,因为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情,也不懂。
生恩有时候,也并不是像天一样大。
也就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可怜可悲又可叹。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提前给他们打个招呼再让左兖行动啊,冷不丁的爆出来,倒显得我不周全了。”阆九川问着将掣。
将掣跳上她怀里,道:“伸头一刀,缩头又是一刀,世间事哪有什么万全的?如果都这么经不住事,总靠你周全了,这亲不认也罢。”
“她这身体,很麻烦。”阆九川淡淡地道:“全是自己熬成这样的。”
将掣看着崔氏,道:“万般都是命。其实说句难听的,她还不如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现在听到阆正汎死于非命是她人生痛苦的开端,将来再知道亲生女儿所遭受过的一切,那才真正是生无可恋。”
便不说这具肉身的遭遇吧,就单单说阆九川她自己,死在何处,又为何三魂七魄不全要借尸还魂,那必然是一个惨烈的故事。
将掣可不信阆九川的死是最平常不过的自然死亡!
阆九川沉默。
程嬷嬷走进来,回话说侯爷请她过去说话,阆九川便起身,道:“她如今只是昏睡,但心气大损,且肝郁脾虚,估计还会发热,你们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