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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瑶扯了一下袖子,往门口努了努嘴。
阆采苓看过去,脸色微变,崔氏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了,在她身边站着的,还有轻声说着什么的嫡母范氏。
范氏冷漠的目光扫了过来,含着威严和警告。
而崔氏也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里并无暖意。
是了,二婶出身名门清河崔氏,最是注重女子德行品性,素来不屑在后面说人闲话,如今她在背后说阆九川被抓包了,指不定也认为自己是在打她和二房的脸呢。
阆采苓想起生母曾经说过的,想要过继同胞弟弟到二房做嗣子的话,顿时冷汗津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跪好了。
崔氏走进来,站定在她面前,道:“道家强调:君子七慎,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慎言,以养其德,慎行,以坚其志,望你我共勉。”
阆采苓浑身一僵,垂下头颤声道:“谨遵二婶母教诲。”
第13章 雷打冬,遍地坟
阆九川归府,虽然着实让阆家人‘刮目相看’了,但也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在意,尤其是大人们,像阆正平这样的新家主就更不得空了,他也忙着为亡父的丧事奔走,更在意自己以后和家里的前程。
开平侯这个爵位本是大郸国太祖开国时封的世袭罔替,可到了阆老太爷这一代,只因在先帝争大位时站错了队,就被找由头发作了,爵位虽然没有被褫夺,但却从世袭罔替变成了降等承袭,所以从阆正平开始,就要一代接一代的降了,除非有出息的子侄立大功,把世袭给捞回来。
阆家在先帝手握大宝时就开始边缘化没落,好在他在位不长,很快就崩逝,今上荣登大宝,适逢北境有匈奴犯边,阆家二子阆正汎早早就投了军,攒到了军功,升了四品的安北将军,阆家隐有光复的气运,然而好景不长,阆正汎死在了正当年,而阆家儿郎却没一个能接上他的棒子。
如今十数年过去,阆家能上朝的只有已逝的开平侯,阆正平这个做世子的也只是谋得个从五品的闲缺,甚至都没资格上朝,而在地方上的,则是庶出的老三阆正文,一个七品知县,还只是举人出身,眼下也要丁忧了。
所以,阆家接下来的三年,会是至暗时刻,他的爵位要是顺利承下,将来尚且有起复的机会,若不能,阆家就真完了。
开平侯未必就没想到这一点,不然不会在生前不顾老迈的身体,也要为儿孙去争取人脉。
这也是阆正平没空当顾及一个侄女回归的原因,他有更重要的事,也是关乎家族气数的大事。
赵老,就是他要交好和巴结的重点人脉之一,却一个照面就被阆九川给贴面开了个大的,心里虽然恼火,但也不得不替她收拾这烂摊子,亲自拿了一本珍藏的孤本让心腹管事高成送过去赔罪。
他还指望赵老帮他打点一下,先把父亲的丧事办妥帖了,再谋以后,如果今上有追封那就不愁了。
这不,赵老前脚回,后脚就收到了阆家送来的赔礼。
阆家有丧,高成是阆家仆从,也没入府,只在门前磕了几个头,把孤本送到了就走了。
赵老拿着孤本翻了翻,叹了一口气。
阆正平这个世侄的意思他懂,也知道阆家如今处境尴尬,本来有阆家老二提上来了,军功一直攒下来往上升,阆家未必不能重入中枢,再好的话,捞个一门二侯都是有的。
偏偏阆老二是个命短的,早早就走了,更惨的是,在他走的那会儿,阆家的后辈儿郎,有是有,却都是幼崽,青黄不接,阆家那会家中子弟人才真正出现了断层。
而老友阆侯是能上朝,但没个实权,也就是偶然上朝听政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阆家就等个翻身的机会。
老友不是没给他去信求过,如今老友也走了,阆家就更难了,他也想着,到时候能提一把就提一把,总得要让阆正平顺顺利利把爵位给承下来,有爵在身,将来也好谋算其它。
可莫名的,他脑海里就浮现起了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还有她说的那番话。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
赵老身子打了个激灵,心突突地乱跳,抬眼看出窗外。
雷打冬,遍地坟。
黑沉沉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像是有股不祥预兆。
咚咚咚,似有脚步声从远传来,沉重又带了几分急切。
赵老捏紧了手上的孤本,定定地看着门口,有人蹿了进来,是他的长子赵崑,顶着一头风雪蹿到跟前,压低了声音。
“爹,西郊那边的莫家村,莫老农家着火了。”赵崑嗓子暗哑,道:“村里人扑了火,抬了五具尸体出来,是莫老农一家子,儿查过了,孩子确实是莫家的孩子……”
是莫家的,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跑了,连他们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顶的是谁的身份,而这放火的人……
啪。
赵老手上的孤本掉落在地。
救不该救的人,一命抵一命,这个命,得他来抵。
赵老的身躯瞬间弯了下去。
第14章 该去尽孝了
冬日惊雷。
阆九川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面,雪针子密集落下,凉意从窗缝钻进来,令人忍不住瑟缩一下。
是个冷冬。
阆九川咬下热腾腾的素包,又捧起热汤喝了一口咽下去,热流涌入胃部,让她舒服的喟叹出声。
这是她活过来后吃的第一顿。
饭食的味道和热量让她终于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活着,真好啊。
活着才能感受人间烟火,才能在烟火中找到希望。
就好比眼下——
饭汤是热的,是有咸味的,而不是寡淡无味的蜡烛香。
要是带肉的就最好不过了,可惜在丧孝中,不对,茹素的日子还很长。
阆九川把一整只包子吞咽下去,惹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侧目,看着身娇体弱,但好能吃,不过,九姑娘身上是不是有股子味儿?
眼角余光扫到丫鬟掩鼻的动作,阆九川眨了一下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要完。
她刚从乱葬岗的尸堆里爬出来,到了庄子上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侯府来人给接走,只得施了一个净尘诀,说起来,她还没真正沐浴清洗过呢。
死人的味儿,最难除!
阆九川放下碗筷,道:“让人抬水来,我要沐浴。”
丫鬟愣了一下,正是办丧的时候呢,别人都在守灵,姑娘却要沐浴,只怕会落人口舌。
看她迟疑,阆九川的眼睛扫了过去,那眼神清冷冷的,丫鬟不禁打了个激灵,双手叠在胸前屈膝一礼,飞快退下。
半个时辰后,阆九川站在了净房的全身铜镜前,就着橘黄的烛光打量着镜中的尸体……哦,身体。
阆九川明年才及笄,抽条倒是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