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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腿就要跑来,杨修夷忙迎去:“太叔公仔细。”
“哎呀琤儿啊!哈哈哈!”老人爽朗大笑,扶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双眼冒光,大为欣喜,“一表人才,鹤群之风!我杨家大幸啊!”
“切。”师父努了努嘴。
老人看到师父:“这位是……”
杨修夷淡淡道:“这是我的小师侄。”
师父怒道:“什么小师侄!”
我嘿嘿一笑:“那老师侄?”
“啊。”老人讶异,“年纪轻轻便衰老成这样,他这是染得什么疑难之症?”
师父顿时面露不羁,一捋胡子,朗声道:“你这小儿今年多大?一百一?一百二?”
老人眉毛扬起:“小儿?”
师父哼哼:“老夫不才,今年一百七十有九了。”牵着我昂首离开。
经过他们身边时,杨修夷忽的握住我的手腕,顺势牵过去,对老人笑道:“太叔公,这是我即将迎娶的姑娘。”
我和师父被带着转了个身,听清后我忙挣开,怒道:“你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便被那老人我扯了过去:“来来来,太叔公看看,真是了不得了!琤儿终于要成亲了!”
我忙看向师父,他哼的一声,把我的手塞到老人手里:“看看看,给你给你,都给你!”拂袖离去。
“师父!”
老人腕力极大,拽着我跟看杨修夷一样将我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问了一筐的话,我却急坏了,一直翘首望着师父:“师父!”
晚宴设在厅堂,极为隆重,我坐在杨修夷和师父中间,埋头狂吃,吃完就跑。
岛上南边有一座亭阁,亭下一淙清流,两弯曲径掩映于葳蕤树木后。
淡月斜照,夜风刺骨,海浪声涛涛入耳。
一个清寒人影坐在亭中,一盏孤灯被海风吹得七摇八晃,有清浅幽细的花影落在他身上。
似乎觉察到我的视线,花戏雪回头望来,隔着长风浪海,目光隽永安静。
我想过去问他怎么不去吃饭,桌上很多佳肴,还有他最爱的鸡腿。可是脚步忽然就迈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海风冻在了原地。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没说话,白衣黑发,在海风中肆意翻卷。
我第一次发现,花戏雪是这么孤独落寞的。
若将杨修夷比作曲高和寡,风华独具的清贵皎月,花戏雪就是晴岚山涧,清水之碧的避世幽兰。
曲高和寡,不过知己难求,并非没有朋友。
而避世幽兰,他压根不愿同任何一个人亲近吧。
“初九。”
我回头。
唐采衣缓步走来,看着花戏雪:“他,是谁?”
“我的好朋友。”
“朋友。”她轻轻皱眉,“我,似乎,没有朋友。”
我一笑:“你可以将我当做是。”
她也笑:“好。”
“怎么出来了,吃饱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
身后石阶下就是一个避风坡,我搀着她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想起什么了?”
“嗯……”她面色凝重,“有人将我打昏,带去见义父,再放入棺材里带出来,过,轮回之境。”
我严肃道:“可想仔细了?不是你主动找去的?而是被人打昏的?”
“主动……”她垂下头,“我好像,主动让我的血肉被虫子吃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伸手捧住头,“我将自己,将自己。”
我拉住她:“那段先不想了,你想想你去见义父时,有没有见到什么可怕的怪物?”
“怪物?”
“嗯,很多脑袋,很多只手。”
她皱眉苦思:“怪物……”
“嗯,你仔细想想,它们有没有攻击过你。”
“攻击……”她抬起头,喃喃的看着我:“初九,好像有很多虫子,密密麻麻。”
“虫子?”
“棺材……”她双目便的虚茫,忽的大声尖叫,扑过来抱住我,“初九!是虫子!冲进,棺材里,好多,好多,吃了我……”
我拍着她的肩膀:“这个也不想了,不想了,先想想你的家人和丈夫,好吗?”
她死死抱着我,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口齿不清,双目却瞪得大大的。
“采衣……”我低声安抚,又重复了一遍,“先想想你的夫君,他很好的。”
她愣愣道:“是,是夫君吗?”
“嗯,我跟你说过名字的。”
她苦思:“是吴,吴……”良久,她痛苦的摇头:“初九,我似乎,不愿,想起他。”
“那。”我壮着胆子问,“吴挽挽,还记得么?”
“吴挽挽?”
“嗯。”
“挽挽……四,四小姐。”
我笑起来:“对,四小姐。”
“有,有的,她……”一只虫子忽的飞来,她再度惊叫,回身抱着我,“虫,虫!初九,我怕,怕,回去,回去……”
唐采衣是个冷静自持的姑娘,哪怕当初我发现了她是一具皮囊,她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惊恐。
能将一个殇女吓成这样,她到底见的是什么虫子,比尸虫还恶心和恐怖么?
不能再问下去了,我搂着她回去,一路她仍紧紧抱着我的胳膊。
上到矮坡时,花戏雪不在了,孤灯在亭中清冷乱晃,料峭的模样似凝入了天地风海之中。
回房洗漱,我将在船上温习过的巫书整理了一番,窗扇被轻轻叩响。
我走过去拉开,不由皱眉,没好气道:“怎么不走门?”
杨修夷利落跃入:“那老头守着呢。”
“我师父?”
他掀开珠帘朝案边走去:“他盯我两天了。”
他刚沐完浴,一身淡色蓝衣,清俊雅致,明朗夺目,如陌上新桑。
他提壶倒水,淡淡道:“过来。”
我有点不放心的过去:“要是被发现了,那我……”
“别怕。”他将一页纸推来,端起茶盏饮了口,“你看看。”
我捡起来,纸上是个巫阵,标满了地宫之序与天象星位,上边罗列着密密麻麻的巫器与药材,整齐有序的分布在各个星位旁边。
我认真的看过去,所需药材皆是引天地灵息之物,数百种里没有一个其他用途的。
我抬起头:“这阵法做什么?采灵?”
“嗯。”
这太可怕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奢侈浩大,缜密精细的采灵之阵。
“这是上古巫阵么?你哪来的?”
“你觉得这阵法有何不稳妥之处么?”
“当然有。”我道,“一个采灵阵弄得这么神神叨叨,我随便摆几块石头都能采灵了。”
“你引的不过是小灵,这是大灵之阵,你看下阵法里面有没有什么错漏。”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紧张兮兮的。”
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