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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咧嘴一笑:“那我不帮他,我要让他自己找。”

“嗯。”

我解下发绳,系了一个花堪结,转向杨修夷:“祭司祈愿时用的天女花咒,你会吗?”

他点点头,我把花堪结抛向空中,他和我一同仰头凝视,待花堪结升至最高空时,骤而迸裂绽放,化为一朵烟花开在了天际,将天空映的绚丽明亮,但即刻稍纵即逝,余晖落尽,在烟雨中消散。

我低低道:“但愿她此生幸福无忧,不管她良人为谁,我都希望她一世安宁,再无前世的不幸。”

暮色寂寂,重重炊烟被长风吹散,在空中飘逸盘旋,远处的山岚颇急,翻滚着巨大的潮气荡过天边。

我们转身离开,杨修夷扶我上马,他翻身坐在我身后,虽共乘一骑,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的心中特别不舍。

陈素颜清决纯净的笑靥再度浮现脑中,我忆起和她的点点滴滴,最初对她那么不留情面的一通数落,和她淡淡说着前世记忆时的凄楚悲痛,还有她眉目中蕴含的远山阔江,那是我所向往的豁然高远。

镯雀是世外花精,为了穆向才不惜抛却修为变作半妖,投入这碌碌红尘之中。

陈素颜是五蕴六尘中长大的女子,却落尽繁华,宁静淡泊,将浮世清欢看得比谁都透。

她们对待感情的态度南辕北辙,一个敢爱敢恨,敢为自己争取,一个能拿能放,懂得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两者都让我钦佩叹然。

杨修夷拉起马缰,轻踢马腹,骏马掉头,踏着一地的泥泞雨水往城门走去。

他忽然道:“祈愿这种东西是骗有钱的傻子的,哪有用。”

我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发,没个样子。”

我一愣,这才发现迎面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舞,发梢擦过他的脸,一定又痛又痒。

不等我伸手,他的手指将我的头发略略理齐,拨到了我的左胸前:“我要你戴着玉簪,你怎不带?”

我诚实的说:“忘了。”

“以后不要忘了。”

“嗯,对了,你这匹马是哪来的?”

“抢来的。”

“啊?”

“骗你的,我不告诉你。”

“……”

我捋着马儿的鬓发,它晃着脑袋打了个响鼻,我笑:“潇雨洒江天,一番洗清池,雨中骑马好潇洒啊!”

他轻笑了声:“骏马美男相陪,岂能不潇洒。”

我也笑了:“你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吗,有我这个孙师侄陪你,你年纪轻轻就可以坐享天伦了,多幸福。”

马蹄清脆踏地,迎面细雨绵绵,进了城门后,雨水敲打在屋檐窗棱上,滴答作响,沿街的建筑都似蒙上了薄薄的淡烟。

在一个人影寂寥的分叉路口时,杨修夷说道:“镯雀今晚就要喝下醉梦南柯了,你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想了想,摇头:“不了。”

“嗯。”

他轻扯缰绳,选择了朱荷路。

因时近夜色,又下着春雨,街上行人甚少,稀稀落落的路人撑着斑斑驳驳的竹伞穿行在清清冷冷的主道之上。

沿路满是被风雨打落的花瓣,我第一次发现宣城居然可以这般安静,明明是春日竟有了秋意的萧瑟。

杨修夷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信马由缰,带着我一条街一条巷的漫步过去,穿过古老的城区,走过新兴的楼宇,绕过清澈的柳清湖畔,走上古老的柳湖石桥。

远处有许多明晃的灯火,如细碎的金色圆晕,琉璃璀璨,金红交织,晃的我满眼朦胧。

路过一家大门敞开的乐坊时,窈窕娇俏的乐师举着玉箫朗声念着乐理知识,一群小孩咿呀重复。不出多久,一曲委婉的清音传了出来,简单平缓的调子,淡若轻风。

再往前走,飘来了浓烈的酒香,瓷碗碰撞声和吆喝声嘈杂乱响。

一家临街的住户敞着窗,传来两个女音,一个笑道:“这是我今日在玉珠筠买的胭脂,你明日要与他邂逅,可多抹着点,好好打扮,切勿矜持。”

“嗯,但我还是好紧张,我的脸这么丑,我怕他看都不看一眼……”

“净胡说!你分明清秀可人,哪里丑啦!你只是不爱上妆,来,这套漂亮的衣服也是特意为你买的。”

“哇!真的好漂亮,胡姐姐,有你这么个姐姐真好!”

……

我抬起头望着星子寥落的夜空,月色栖白,乌云如纱。

我对杨修夷道:“杨修夷,有个姐姐真好啊。”

第二卷 满城风雨

第042章 卫真(一)

春景明媚,街上熙熙攘攘,连日来的雨打风吹让地上洒满了花絮翠叶,踩上去的声音沙哑好听。

我闷闷不乐的从司麟钱庄回来,主事掌柜说银子可以退给我,但要等上一个月。因为他们一家分号的印章被盗了,为防止出乱,各大掌事们商议再造一批,现在的印章已不能用了。

沿路回来,我边走边算,越算越烦。

二一添作五一个月的柴米油盐开销大概在三十两左右,姜婶的房租是三十两,除此之外,还要算上笔墨纸砚和巫器药材。

如今已快月末,恐怕下个月我要抱着被褥跟街角的小乞丐蹭地去了。

从隽秀路转弯横穿金秋长街,不经意的抬头一瞥,瞥到一辆朴实的青帘马车停在二一添作五门前,我眼睛一亮,赶紧奔了上去。

陈升端着茶杯,眼睛微眯,斜靠在乌木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略有些悲凉,见到我后忙起身:“田掌柜。”

我忙道:“你坐你坐。”

他身旁坐着一个劲装武服的男子,轮廓刚棱有力,双眉似剑,肤色黝黑略显粗糙,身后背着一顶斗笠和一柄巨剑,抿嘴不发一言,有些凶。

我说:“这位是……”

陈升叹气:“他姓卫,单名真。”

我点点头,见他这身打扮,我道:“卫少侠好。”

他如若未闻,眉目微蹙,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柜台一角,十分深沉。

我有些尴尬,转向陈升,他又叹气:“这位卫少侠,他……”

我忙拍马屁:“没事没事,江湖少侠多少有些凛然冷酷,不拘小节,放荡不羁。”

卫真抬起眼睛疑惑的朝我望来,我微微一愣,他的眼睛好漂亮,明亮若天上皎月,纯净似清潭池水,睫毛极长,如扑翅的蝶翼。

陈升再度叹气:“其实他……”

未等陈升说完,我眼前黑影一晃,那深沉凛然的卫少侠像只小猫一样突然扑到我的脚边,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清澈无邪的眼睛冲着我一眨一眨:“娘亲,我饿了……”

轰!

我呆立原地。

紧跟着,我眼前又是黑影一晃,那深沉凛然的卫少侠像只死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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