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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哭道:“不可能,不可能……”

没多久,权三带着郎中飞奔进来,叫道:“娘子,奴才已经派人给大爷送信了,大爷马上回来!先让郎中给您把把脉!”

包括权三和林嬷嬷在内的每个下人,都对燕娘多了几分恭敬。

她们全都明白,一旦燕娘有喜,她在薛府的地位便不可撼动。

以薛振疼她的那个劲头,就算她想当夫人,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燕娘靠在床头,看着郎中给自己把脉,心提到嗓子眼。

郎中仔仔细细地探查了好一会儿,摇头道:“这位夫人并无身孕。”

在遗憾的叹息声里,燕娘悄悄松了口气。

她找回几分力气,挣扎着起身,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去看望伯母。”

权三阻拦道:“娘子,大爷说话间就到了,您还是略等一等吧。”

林嬷嬷劝道:“晚上还有家宴,老夫人若是瞧不见您,肯定要问,再说……这也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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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李氏也跟着劝阻:“姐儿身子不舒服,就别往外跑了,大好的日子,害大爷担心,又是何苦呢?”

燕娘的身子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她望着曾经最疼爱自己的李氏,忽然觉得对方说不出的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氏张口闭口都是薛振,想方设法地把她和薛振凑到一起,耳提面命地教她讨薛振的喜欢?

是了,从薛振救出李氏的儿子之后,他就变成了李氏的救命恩人。

可是……

如果那桩官司,也是薛振的手笔呢?

燕娘想到这种可能,更觉毛骨悚然。

她挺直腰杆,第一次拿出身为主子的派头,道:“我让你们给我备车,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既然如此,以后也不必伺候我了,我承受不起。”

林嬷嬷欲言又止,顿了顿,弯腰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燕娘一坐进马车,就开始流泪。

她不敢让外面的下人听见自己的哭声,只能捂紧嘴唇,无声痛哭。

她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回想起薛振的柔情与狂浪,只觉心痛如绞,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她被他骗奸了身子,被他糟蹋了那么多回,早就脏得不能再脏。

她恨不得用薄薄的刀片刮下一块块皮肉,剜进腿心深处,彻底剥除薛振留下的痕迹,还自己一个清白身。

但她知道,那不可能。

如今的她,只想投入管氏的怀里大哭一场。

只想缩在管氏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

马车停在许府门前。

燕娘魂不守舍地下了马车,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她走着走着,发现不对——

各个院落中的杂草被人拔除干净,石砖上的青苔也消失不见。

偌大的宅院经过修整,焕然一新,四处张灯结彩。

下人们穿着得体的新衣,脸上带着喜色。

燕娘心知有异。

她拉住一个面熟的丫鬟,问:“府里有什么喜事吗?”

“是小姐回来了,奴婢给小姐道喜!”丫鬟喜滋滋地朝她行了个礼,快言快语道,“今天是夫人过继嗣子的日子,小少爷聪明又俊秀,极得夫人的喜欢。”

“要不是薛大人请族长出面说和,又出了一大笔银子,旁支的五老爷只怕还不肯割爱呢!”

燕娘脑中闪过一片白光。

她在霎那间明白了一切。

第23章 燕离巢(23)

燕娘扶着墙壁,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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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一层叠着一层,从单薄的衣衫底下渗出来。

她想起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薛振送她回娘家那次,跟管氏在凉亭中聊了些什么。

那个时候,管氏的神色就不大对劲。

没过两天,管氏一病不起。

接着……

薛振“刚好”认识一位神医。

神医“刚好”知道续命的方子。

薛振“刚好”猎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梅花鹿。

如今,生活拮据的管氏忽然宽裕起来,有能力修整祖宅,还在薛振的帮助下,过继了一个男丁。

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燕娘想,管氏应该根本没有犯病。

病情是假的,神医是假的,奇方是假的,鹿茸也是假的。

管氏配合薛振,把她哄得团团转,把沉甸甸的恩情压在她一人肩上,逼得她以身相许,投怀送抱。

燕娘咀嚼出“众叛亲离”的滋味。

她被相公典当,被伯母出卖,被恩人奸污,成了真真正正的孤苦之人,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她就是立时死了,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燕娘靠着墙壁发抖,一步都挪不动。

这时,管氏得了丫鬟的通报,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亲自迎出来。

昔日憔悴悲苦的中年妇人,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脸上焕发出几分光彩,瞧着像年轻了好几岁。

“燕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薛大人呢?”管氏小心观察着燕娘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安。

她拉过那个斯文俊秀的孩子,对燕娘道:“燕娘,这是绍哥儿。”

接着,她又对绍哥儿道:“快叫姐姐。”

绍哥儿像小大人似的朝燕娘行礼,规规矩矩地道:“燕娘姐姐好。”

燕娘揣着满肚子的疑惑、愤恨和伤心,对上管氏的眼神,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无法责怪伯母。

伯母并不是她的生身母亲,却抚养了她这么多年,还尽心尽力地筹措嫁妆,送她出嫁。

如今,伯母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想要一个安稳有靠的晚年。

恩与怨相抵,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凉。

燕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从腰间解下一枚翠竹样式的玉佩,弯腰递给绍哥儿,当做见面礼。

她低垂着眼皮,轻声道:“伯母,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若是我没有撞见,您打算瞒我多久?”

管氏轻抚燕娘的肩膀,摸到一手的汗,止不住心惊肉跳。

“本来早就准备告诉你的,因着过继的日子定在中秋,怕你不方便出来,这才暂时瞒着。”她对丫鬟使了个手势,让她们抬软轿过来。

管氏一手搂着燕娘,另一手搂着绍哥儿,温声道:“燕娘,你别多心,就算你今天没有回来,我也要带着绍哥儿到薛府给你瞧瞧的。”

“咱们家人丁单薄,这一辈就你们两个,我已跟绍哥儿说好了,让他把你当成亲姐姐。”

燕娘浑浑噩噩地坐上软轿,来到管氏所住的院子。

时辰已近正午,桌上摆好饭菜,瞧着比以前丰盛了许多。

燕娘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径直走进里屋,和衣倒在管氏的床上。

她面朝床里,捂着帕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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