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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向我发出请帖,证明你总有想要的东西。”
“尊上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兴许,我只是想向某人复仇……”
沈香主话锋一转,眼神狠厉,直勾勾朝骆衡清看?去,“这才设了一出鸿门宴呢?”
被这样仇恨的视线盯着,骆衡清仍旧神色淡淡,饮下一口酒后?,才道:
“我从未来过?槐陵,和王君又哪里来的仇恨呢?”
沈香主冷哼一声:“仙君,这里既然只剩下我们几人,又何?必隐隐藏藏呢?也罢,往事不必再提,仙君今日前来,不知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来换你的小弟子?”
骆衡清拂袖,殿中瞬间?出现一棵古木。
在?那阴森幽暗的木香传出的一刻,殿中人都明白了它是什么。
那是属于幽冥界的、死亡的气息,却?是沈香主百年来求而不得的生机。
体内另一半返魂树从来都无比安静地潜伏在?识海深处,此时却?忽然生长?出无数藤蔓,顺着经脉,深深扎根进血肉。
沈香主在?近乎窒息的疼痛和狂喜中,意识到?他的仇人早就知晓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鸿门宴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这是一个阳谋。
在?场中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骆衡清带着朵朵离开这个大殿,立刻就会被无休止的斗争缠住手脚。
小小魔王杀不了半仙衡清君,那魔尊呢?
若魔尊不够,再加上天下共主莲月尊呢?
沈香主平静而喑哑地开口道:
“仙君之礼最?合我心意。阿拂,去见?过?你师尊吧。”
贺拂耽依言起身,却?没有直接去到?骆衡清座旁,而是绕着殿中返魂树走了一圈。
年迈古木离开了望舒宫的冻土,千里迢迢来到?魔界槐陵。
将它挖出来的人很细心,连一丝根须都不曾伤害到?。因此迁徙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变化,它还是与望舒宫中那些年一样,枝繁叶茂,阴郁死气之中暗藏着令人返魂的浓香。
贺拂耽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微微仰头看?着树梢,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正欲到?师尊身边去,下座却?有人攥住了他的袍角。
“你是阿拂吗?”
是天机宗的少宗主,“告诉我……阿拂,是你回来了吗?”
贺拂耽回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说出进殿以来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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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与少宗主素未谋面,少宗主又何?必为我涉险呢?”
他们的确素未谋面。
他们是数十年的笔友,纸张传递了他们各自的认知与喜好,让他们将彼此引为知己。无所不谈,珍视的一切都可以随意分享。
但那数十年间?,他们一个在?望舒宫中养病,一个在?天机宗里闭关?,竟不曾见?过?一次。
“……纵然萍水相逢,也可倾盖如故。只要此刻是知音,就算立时让我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我亦心甘情愿。”
一袭白衣出尘的卦修抬头望过?来,轻声问,“所以……你是阿拂吗?”
那样热切的神色,仿佛只要说一个“是”,他就会不顾一切将面前人带走。
贺拂耽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
“前世我乃神族应龙,少宗主却?算我是一根木头,后?来果然如卦辞所言。这一世我为泥土化形,少宗主又要算我为什么呢?”
字字句句如此平淡,却?让座中卦修一点点松了手,放开那一角揉皱的袍角。
面前人话语中的含义?如此明晰,他却?像是无法理解、或者不敢理解一样,下意识朝身侧人看?去。
魔尊、仙君,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天道的存在?,他曾经亲眼所见?他们二人与阿拂纠缠不清、至死不休。
他们都是为阿拂而来,此刻也都听?见?了阿拂这一句几乎是明示身份的话,却?都不曾有所动作。
只是静静坐着,浑身却?紧绷,像在?旁观,像在?等待着被选择。
白衣卦修胸中沉郁突然一空,仿若一朝黄粱梦醒,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他猝然低头,指尖在?司命盘上仓促地拨弄几下,随即一笑?,半悲半喜。
“……我算阿拂今生为人。”
“此卦准吗?”
“昨日我连算九卦,九卦九失。此为第十卦……”
剩下的话不必再明说。贺拂耽拱手轻行一礼,白衣卦修亦回礼,眼眶泛红,却?强撑出一个松快的微笑?。
贺拂耽转身,继续朝师尊走去。
离师尊越近,便越能看?清那满头银白长?发,以及一丝不苟的袍袖之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在?只隔一步之遥的时候,骆衡清抬头,像是终于确定了面前人的选择,确定眼前所见?不是幻境,他朝来人伸手——
就像从前在?望舒宫中,每一次看?着小弟子踏过?殿前百十玉阶遥遥而来那般。
贺拂耽正欲搭上那只手,殿上却?忽然传来杯盘坠地的嘈杂声。
他循声看?去,看?见?主座上一片狼藉。
沈香主站在?满地碎片中,神色阴郁。
“朵朵。”
他不再叫他阿拂。
“回来。”
“我反悔了。”
第107章
闻言贺拂耽坐在席间?没有动弹, 身旁人却像是害怕他会离去一样,匆忙按住他的手腕。
确定小弟子不会离开后,骆衡清才终于抬头, 看向殿前,嗓音淡淡:
“王君一言既出, 怎能反悔?我?今日必将带阿拂走, 你们?若想阻拦,可以试试。”
“呵。买卖还?没生?效呢,仙君何必着急?”
沈香主冷笑?,愤怒与嫉恨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因此口不择言。丝毫不顾这?一场坐山观虎斗的鸿门宴,稍加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朵朵与我?之间?的主仆契约, 今夜子时才会结束。在这?之前,他依然是我?的所有物, 他的命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仙君千万小心, 要是与朵朵再次生?死相隔……”
他环视座下其?他人,眸中有疯狂的挑衅之意, “可就追悔莫及了呀。”
殿中气氛骤然变得冷凝,房梁四角都已经覆上寒霜。冰霜之下,席间?三位贵客脸色阴沉,眼中隐隐杀意。
魔物的本能让沈香主在强悍杀机之中毛骨悚然, 却强行忍耐下来, 定定看向贺拂耽。
“朵朵, 你昨夜不是还?闹着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今夜……便由朵朵为?我?侍寝吧。”
*
池中热气缭绕,池水像是奶白色的,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朵朵槐花泡在水中。
槐陵没有四季, 这?里的槐树永远都枝繁叶茂,朵朵槐花开至荼蘼。
出浴后贺拂耽仍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花香。
他捻起发尖在指间?嗅闻,槐香清新甜蜜,和前世那具身体上幽冷的返魂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