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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语都?被落在额上的吻吞没。

“如果阿拂不愿意,朕不会强迫阿拂做任何事?。”

依旧是轻轻的、干净的吻,不带丝毫欲念,只有无尽怜惜,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那一瞬间,贺拂耽突然明?白了这两个额间吻的含义。

眼前这个过去的师尊,在替望舒宫中那个后来?的师尊赎罪。即使?封锁记忆什么也?不再?记得?,分神依然感受到来?自主魂的悔痛,于?是毫无逻辑地做出妄图补偿的选择。

“但若阿拂愿意,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加以阻拦,朕也?绝不让步。”

“别哭,阿拂。告诉朕,你想做皇后吗?”

天子柔情,贺拂耽却垂眸避开帝王的触碰。

眼泪滴落在袖口,很?快就渗进布料,晕出圆润的湿意。大概昨夜的雨落在地面也?是这样的痕迹。

尽管已不再?去看师尊的眼睛,他却依然记得?那双眼眸中的情绪,因此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样的期待、谨慎、近乎怯懦,并非是分神在问他是否有做后宫之主的野心,而是主魂在无意识的执念下求他——

求他原谅。

到最后他只能低低道:“太子殿下是元后之子,皇后之位既已空悬多年,又?何必再?让旁人沾染。”

“那便做朕的贵妃吧。阿拂想要什么封号?”

贺拂耽闭眼:“陛下……请便。”

“燕妃可?好?”

“……”

贺拂耽重新睁开眼,却不是回答,而是道:

“陛下该去上朝了。我也?该回东宫看望太子殿下。”

“东宫里有的是人为他熬药,何需阿拂前去劳累?”

“若我一定?要去呢?”

“那便等朕下朝,陪你一起去。”

帝王轻笑,“也?的确应该去一趟。阿拂如今还是东宫之人,封妃诏书理当在东宫之主面前宣读。”

第60章

即使这缕分神化作的师尊再怎样温柔, 也还是师尊。

贺拂耽此刻才稍稍理解了来时莲月尊所说的话。

或许正因为他?只是看见师尊,师尊就爱上了他?,所以当他?看向别人?, 师尊就会生气。

主魂的执念让富有四海的帝王也心生嫉妒,即使那人?名义上是自己的血脉, 也不可忍受。

他?太久没有回应, 帝王耐心地再次问了一遍:

“阿拂要跟朕一起去上朝吗?”

良久,贺拂耽摇头。

帝王并不强求,伸手轻抚面前人?的墨发?,温声道:

“也好?,龙椅冰冷,阿拂不坐也罢。”

帝王离去, 内侍上前送来早膳。

贺拂耽并不想?吃饭,但也不想?为难宫人?, 便起身下殿, 朝案边走?去。

腰间锦囊随着动作轻轻晃了两下,他?这才注意到, 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黛紫色的丝绸,绣了一组春燕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飞鸟展翅的姿态。里面鼓鼓囊囊的,凑近细闻后有一股极淡的香气, 但应当不属于?某种香料。

他?升起好?奇心, 一面走?一面打开锦囊查看。

却在看清囊中之物的时候, 恍然间停下脚步。

锦囊中居然是一袋小米。

见他?怔愣,送膳的宫人?小心朝他?手上看了一眼,不由笑道:

“咦?这是谁想?的花样,倒是新奇。娘娘, 这是云秬米,南境山中紫霄岩上特产的贡米,米香清雅宛如仙境之食,太祖皇帝故而赐名。”

见紫衣美人?抬头望来,眸中并无不悦,反而洋溢着轻柔的、叫人?动容的情绪。宫人?不由大胆了些,继续道:

“娘娘身带异香,再配别的香反而是污了这奇香。这云秬之香则不同,既不喧宾夺主,又别出心裁。真是好?心思呢。”

贺拂耽朝她微微一笑。

他?走?到窗边,撒了一点小米在台上,很快就有雀鸟飞过来吃。

小雀鸟们并不怕他?,当着他?的面也吃得很欢,但若有宫人?想?要靠近,就会啾啾叫着飞走?。

宫人?聚在他?身后啧啧称奇,贺拂耽心中却是一片莫名。

初到玄度宗时,他?拜在空清师伯座下。

空清师伯的九阳宫四季如春,日日莺歌燕舞,他?常常会用锦囊装了小米出门喂鸟。

但望舒宫滴水成冰,除非特意豢养,即使开了灵智的妖兽也不耐那里的严寒。所以到了师尊身边后,这样的锦囊他?就再也不曾戴过。

师尊见过在九阳宫时的他?吗?

望舒宫那日冷到砸落冰雹,他?被师伯牵着一步步走?上宫前玉阶,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第一剑仙——

却原来,那并不是师尊第一次见他?吗?

*

封妃诏书下达得极快。

中常侍连夜起草诏书后,没有经过中书门下,便直接按下玉玺。

贺拂耽拒绝了有关封妃的一切仪式和赏赐,却无法拒绝这道圣旨。只因帝王道:

“阿拂,莫非你以为只要继续做你的太子妃,就可以维护太子的面子吗?昨夜阿拂留宿太极殿,若朕不给你名分,而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将你许配给太子,才是真正在打他?的脸。”

贺拂耽无言以对。

銮驾在东宫前停下,隔着帘子看见这座宫殿陷入凝重愁云之中,他?便知道帝王所言不错。

下车前从身后环过一只手臂,将他?抱进怀里后在耳尖落下一吻,复又松开,声音带上一丝宠溺。

“去吧,朕等你。”

贺拂耽下车,手捧圣旨的大太监殷勤地跟在他?身后。

踏进宫门后他?径直走?向侧殿。

煎药的小宫女?见到他?后欲言又止,像是在担心他?什么,可终究不敢发?问,只能像往常那般退下。

贺拂耽划破手腕,听着血液一滴滴落进汤药里的声音,也听见主殿中传来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

“……钟离公主燕拂,系出王族,毓秀名门。自归天?|朝,柔嘉成性?,温如琬琰,皎若月华,深慰朕心。特旨钦封贵妃,赐号‘燕’……”

血液不断渗进汤药,将乌黑药汁都染上一层幽暗的红。

贺拂耽忍着疼包扎好?伤口,端着药走?进一片寂静的主殿。

太子仍跪在地上,听见脚步声,猛然抬头,眼眶通红。

“阿拂……”

宣旨的大太监急道:“殿下,公主已经受封燕贵妃,是您的庶母,您应当唤一声母妃了!”

地上的人?却不理会他?,执着地看向远处的紫袍美人。

“阿拂,你愿意吗?”

那声音几欲破碎泣泪,贺拂耽心中一颤,垂眸避过对方的视线。

昨夜他?该杀了师尊,却下不去手。他不忍心伤害师尊,可现在却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践踏了对方作为太子的尊严,也侮辱了对方作为皇子对君父的濡慕。

有人?在因他?而痛苦。

不该让这个无辜者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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