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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可?是被那双眼睛如此专注地看着,仿佛世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心中恼怒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无可?奈何。

“……那和尚说得不错,你只要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他半是苦涩半是嘲讽地嗤笑。

“难道你以为,之前骆衡清会?爱上?你……”

“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引诱到他了吗?”

*

无论是大和尚还是大聪明龙,都没有给贺拂耽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决定还是得自?力更生。

接下来在太?极殿伴驾时,他偷偷把佛经换成话本。一连看了好几册话本,却依然摸不着头绪。

话本上?所写的那些作情诗、起歌舞、甚至只是抛媚眼,难道仅凭这些就可?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情根深种吗?

贺拂耽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

但话本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九日,暮鼓敲响时忽然狂风大作,天上?开始下雨。看着这场冬日里难得的大雨,贺拂耽停下脚步,迟迟没有跨出太?极殿的门槛。

他回?头看了一眼殿前端坐目送的帝王,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便听?帝王道:

“冬雨寒冷,阿拂今夜不如留宿偏殿。”

还是一如既往无波无澜的声音,仿佛只是出于对小辈的怜爱,这才随口一提。

贺拂耽于是点头应下。

来到偏殿后?,他满怀心思地洗了个澡,出来时便发现白泽和香香都被侍人从东宫带到了这里。

一狗一兔,都趴在床榻上?,精神抖擞地看着他。

不止它俩,太?极殿中帝王赐他的其他爱宠也都送了过来。特意精挑细选后?才会?上?供皇家?的贡品,脾气都好到不行,不吵不闹,一番打理后?皮毛干净、油光水滑。

贺拂耽小跑过去,抱着小动物们躺下。

今夜他心中有事,捏着白泽的耳朵唠唠絮絮了很久,直到很晚也不肯睡。

他轻声说着话,小狗也嘤嘤嘤地附和。说到口干舌燥,贺拂耽终于意识到有哪点不对。

“咦?白泽,你不是能口吐人言吗?在驿站的那天你还调戏我呢,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白泽汪汪叫了两声。

“说人话。”

“嘿嘿,美人。”

“……”

贺拂耽捏住它的嘴筒子:“算了你别说了。”

他把脸埋进小狗的白肚皮里,眼见所见白茫茫一片,像是满目的大雪。

“听?说昆仑山常年大雪纷纷,白泽,那里一定很美吧?”

“嘤嘤。”

“那里是你的家?乡,你一定见雪都见腻了。说来好笑,我能挥剑下雪,却不曾见过大雪满山的景象,因为望舒峰上?冰雪不相?容。要不这样吧白泽,等?此间?事了,你带我去你家?做客可?好?”

“嘤嘤嘤嘤嘤!”

白狗很高兴地叫唤起来,连带着周围一圈小狗也轻声低叫,试图分?宠。

贺拂耽轻笑,揉揉白泽的小脑袋,再揉揉其他小狗的脑袋。

“不对,也不算是没见过雪景。师尊曾在他的识海化?境里为我幻化?出一片雪原,可?惜那片雪不算很真,因为不够冷。师尊总怕我冻着。”

他陷入回?忆,双眼失焦地看着虚空中某处,说到一方?雪界的时候忍不住轻轻一笑。

随即被手下异物唤回?心神。

是白泽后?脑勺上?的一处凸起。

贺拂耽以为是它嬉闹时撞到头,连忙将狗毛拨开,看见其下皮肤正常,没有红肿,这才松一口气。

他又仔细地摸了一下,确定那里是一根骨头。

再摸摸其他小狗的脑袋,后?脑勺圆润光滑,都没有这根凸起的横骨。

他有点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神兽幻化?的白犬,不跟凡间?小狗一模一样也很正常。

他心中有让他此刻更加苦恼纠结的事。

今夜他唠唠絮絮的一切,雪、望舒峰、一方?雪界,其实都只是一个人的投影。

师尊。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抬头怔怔看着窗外的夜雨,“必须要救师尊。”

袖中滑出雷神鼓,他从望舒宫中带出来唯一的东西。

一直好好待在乾坤囊中不曾现世,似乎到现在还带着那座宫殿的气息,让贺拂耽在此刻感受到一丝慰藉。

拨浪鼓捏在指间?,精致小巧,贺拂耽看了它许久,在某一刻轻轻转了一下。

两侧的小球敲在鼓面上?,安静无声,片刻之后?,天边传来惊雷炸响。

伴随闪电划过,一道白光照亮天地,也照亮贺拂耽眼前。

他猝然起身,推开门,奔进茫茫雨夜中。

木屐声敲打在青砖之上?,清脆作响。沾了雨丝的袍摆滞重地飞舞着,如同紫色雾岚。金丝在有灯笼的时候会?突然闪烁游曳,划破雾气,又将雾气团团包裹。

守夜的宫侍皆低着头,就像天地间?的一滴雨一样平平无奇,并且默不作声。

木屐声突兀地停下。

雾气随之凝滞,垂落在一双光裸纤细的小腿上?。

白皙的肌肤上?飞溅了雨丝和泥点。

正殿的大门敞开着,龙床上?帝王并未安睡,而是坐在床边,静静望来,目光沉沉。

贺拂耽浑身湿透,宽松兜帽之下,发丝弯弯曲曲黏在颊边。

他倚在门边,直视着帝王的目光,声音轻颤:

“冬日惊雷……儿臣害怕,父皇。”

第59章

贺拂耽倚在门边微微喘气。

他一路上跑得?很?急, 像是害怕稍微停下自己就会退缩,所有不给?自己分毫犹豫的时间。

殿前龙床上帝王向他伸手,声音淡淡:

“过来?, 阿拂。”

那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贺拂耽迟疑片刻, 跨过门槛。

木屐落在玉砖之上, 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一声、一声,宛如在敲击他的心脏。

他向前走了几?步,身后殿门突然关闭。

沉闷厚重的一下,惊得?他仓促回头看去。

却只看见?门外投进的光线被猝然吞噬,黑暗像粘稠的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他转回头, 在帝王的视线下又?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便又?慌乱停下, 不知所措。

没了嘈杂雨滴声的掩饰, 鞋跟砸落地面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在大殿中荡开、回响,回音好似永不会消散。

贺拂耽被这声音吓到, 来?时的勇气荡然无存,来?时的意图却让他此时分外羞耻,可?更不敢逃走。

进退两难时,他看见?帝王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

悄无声息的, 没有穿鞋, 只穿着一双绣五爪金龙的白袜。

贺拂耽看着君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那张脸完全就是师尊的脸, 身形也?在不知不觉变得?和师尊一模一样,即使?他穿着避雨的木屐,也?依旧要仰起头来?才能看见?面前人的眼睛。

那样高大、强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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