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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猛地低下头,被我戳中要害般,面色僵硬,露出无措的神色。

我看着他,胸口的火如何也压不住。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问他。

声音先是轻的,几乎听不见。

随即,我又提高了声音,几乎近乎咆哮:“我骗了你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恨我!”

李昀的喉头滑动,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你应该恨我,你必须恨我!”

他开口,又顿住,唇齿微颤,半晌,才艰涩地吐出一句:“我说了,要偿还你。”

我一脚将眼前的椅子踢开,木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用不着!”我咬着牙,胸口起伏,“现在可怜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身上,还有什么能值得偿还的东西?”

李昀的气息乱了,却依旧竭力稳着声音:“之前你说……你说我们算是扯平了。这句话,是你随口说来骗我的吗?我不会恨你,小山,如果这样能让你放下芥蒂。”

“对。我就是一直在骗你。”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李昀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什么生生抽去了脊骨。

我看见他唇色一点点褪白。

我冷笑,声音低得几乎发颤:“你以为这是什么英雄救美?今日这一遭都是我计划好的,就像你被关起来一样。你又何必,再来自作多情?”

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我胸口的气血乱成一团,心脏仿佛被人抓着往外拽。

我握紧双拳,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可余光里,看到李昀那如同没有筋骨的手腕,心口忽然钝痛,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顶住,疼得生硬。

我几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是咬着每个字:“李昀,我留你一命,不是我心软,是我不想欠你。但是再天大的恩情,现在在我这也没用了。你不是说过吗?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我呼出的气在他脸前散开,冷得像霜,“所以,别再来缠着我。除非你下次,真的是为了来送死的。”

我看到李昀眼中的光一点点碎裂,那是一种无声的坠落,像一颗星被风吹灭。

他的右手微微动了动,想要去抓我,却软软垂下,什么也没握住。

我松开他的衣襟,手指一阵发抖,然后狠狠一推。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心不稳,几乎要跌倒。

“来人!”我抬高声音,语气清冷而利落。

风驰立刻推门而入,脚步不急不慢,先是挡在我身前,沉声道:“请吧,李将军。”

李昀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那一身血尘,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风驰又开口,声音更冷:“李将军,请吧。”

李昀这才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他只是望了我一眼。

目光穿过风驰的肩膀,直直落在我身上。

他的唇微微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说】

周三周四没有喔 休息下

第68章 万象皆寒

“征南洋,清外邦,青史垂名。”

三皇子声如钟磬。

众臣齐齐俯首,屋中气息肃然。

那声音不高,却震得人心血翻涌。

那是胸有成竹的从容,是背水一战的决绝,亦是指向天命大道的誓言。

我跪在人群之中,环顾四周,皆是三皇子最倚重的心腹。

今日之后,朝堂的风向,怕是再难回转。

林彦诺一死,太子几乎肝胆俱裂。

他怒极失控,既有珍宠被毁的怨恨,更有储君之位被撼动的恐惧和慌张。

账本与林彦诺的舅公一并被押入大殿,殿门紧闭,从正午至次日清晨,无人得见。

直到天色微明,那殿门终于开了。

太子踉跄着出来,面色惨白如纸。三皇子随后而出,神情亦苍白,但步伐平稳。

据内侍传言,三皇子脸上还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仿若血色。在半亮的天色中,叫人不敢直视。

“——报!”

一声高呼破开沉寂,紧接着又是一声,回荡在内院的廊下。

激动到颤抖的喜音,带着焦灼与喜悦。

“殿下,皇子妃生了!是位英俊的小殿下!”

我抬起头,与周围人对视,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瞬的茫然与恍惚。

喜讯突至,竟叫所有人都忘了反应。

直到侍立在侧的内侍公公回神,高声提醒:“殿下,该即刻进宫报喜!”

三殿下微怔,旋即露出笑意,声音低沉而稳:“是极。着人现在就去。”

当即便有人快步出屋,踏雪而去,往宫门的方向奔去。

脚步声由近而远,回荡在殿廊,似在敲击着命运的鼓点。

彼时,我尚不知这消息意味着什么。

但随后,一位老臣喜极而泣,颤声叩首,我才明白三殿下今日召集众人的真正目的。

太子虽失德,但圣上已是年迈,心肠愈发软了,最后也还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然而,勾结外邦、以权谋私、龙阳之癖、叛国嫌疑……

这些罪名,每一条都足以令储君罢黜。

圣上或可暂息雷霆,摇摆不定,却绝不会完全忘记。

而今,皇太孙降生——血脉新承,天命有属。

那一声“报喜”,不止震动了整座王府。

它更像是一道无形的铁令,将三皇子推上了最后登顶的一步。

我怔怔望着前方,心中一时恍惚,生出几分不敢置信的错觉。

我竟亲眼见证,甚至亲手推了一步,这被后世载入史册的时刻。

外头风雪渐歇,从三皇子府出来,我没有立刻登上马车,而是顺着御街缓缓而行。

风掠过鬓角,将衣襟上的细汗吹干。

呼出的白雾被寒气凝成霜,覆在睫毛上,微微一颤,又被新的冷汗融化。

我心口一阵阵起伏,热与寒在体内纠缠,化作说不出的眩晕。

随着太子的倒台,与太子相关的势力,皆如风摧枯木,树倒猢狲散。

朝中动荡如潮,牵连之人犹如秋叶扫尽。

大臣们蜂拥而至,争相叩拜三皇子。

而三皇子一如往昔,温润有度,表面上宽仁厚待,对有能之人仍旧网开一面。

毕竟,圣上尚在。

他这位新储君,暂时还需以“安定”为名,将那一池暗流,压在未破的冰面之下。

但有些人,就不必要手下留情了。

就譬如,没有一点官职和权力的海商亲子——卫泉。

该轮到他偿债了。

卫泉被扔在我面前时,鼻端还残留着些许雪与灰,脸上一片狼藉,但并无新添的大伤。

这是我亲自交代的。

我怕他在牢中被人活活打死,那样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那我还如何手刃仇人呢。

可惜这傻子至今仍以为太子尚有回天之力,妄念未除,所以没人敢对他用刑。

因此当看到我后,他目露恨意,咬牙切齿,半点惧色都无。

卫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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