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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就剜心之痛,此刻变得更加剧烈。

半晌,才猛地拍开他的手:“李昀,你终于不装了,是吗?”

他终于撕下了那层,好像对着我总是留有余情的面孔,换上我无比熟悉的不屑与冷漠。

他慢条斯理地碾了碾指尖,随后蜷起垂下手臂:“垂死挣扎的样子不好看,我言尽于此。”

说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让我不寒而栗。

然后,干脆地离开。

我怔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呼吸急促,胸腔像被绞索越勒越紧。

还未来得及看清他跨出院门,眼前骤然一阵天旋地转,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

“砰”——

身体砸在地砖上的闷响在耳畔炸开,钻心的疼痛顺着脊背一寸寸爬上来。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仿佛有无数热血从身下涌出,可我倒在地上,什么也看不清,一片灰白交错。

就这么死了也好。

朦胧之中,我看到李昀的身影去而复返,几乎是飞一般冲到了我的眼前。

他的声音如溺水之人撕裂肺腑的呼救,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名字。

真奇怪,我搞不懂。

为什么总是要这种时候,好像才能看到他一丝“真情”。

但也许这只是我的幻觉。

在幻觉中,我看到他将我抱在怀里,我嗅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听着他低醇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好像我是他的珍宝一般。

第50章 虚假回光

再度醒来时,我浑身发黏,像是被冷汗糊了一层,又腻又沉。

眼前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有人站在床头,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有重影晃动着,看不真切轮廓。

是谁?

是李昀吗?

我记得昏倒前的最后一幕,是他冲我飞奔而来。

“醒了?”

我费力睁眼,模糊的视线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竟是卫泉,站在床边俯身望着我。

“你怎么在这儿?”我声音沙哑,嗓子像是被烟火熏过。

“你晕倒了,又昏睡了两日。”他顿了下,“爹已经下葬了。”

我大脑迟钝地转了两圈,不赞同地说:“停灵还不到七日,怎么这么急?而且,你应该把父亲送回南地,让他落叶归根。”

卫泉却轻嗤一声:“行了,人都死了,你就别装什么大孝子了。”

我怔住,挣扎着想要坐起,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卫泉冷哼一声,抬手将我的肩膀按住,不大的力气将我按回到床上,动弹不得。

我忍住怒意,沉声道:“你可是父亲的亲儿子。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你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盯着他,我继续道,“好,既然父亲已经下葬,那我只问你一件事,那日在灵堂,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要笑。”

卫泉顿了下,松开了手,漫不经心地否认:“你看错了。”

我双目灼灼看向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哪怕一点愧意,哪怕一丝悲伤。

可他始终云淡风轻,如同这一切与他无关。连父亲的死,都像不曾在他心上掀起一丝涟漪。

我细细审视着他这张与父亲越来越相似的脸,心下发酸,不愿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

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我看错了。

他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再如何厌我,害我,也不至于害死父亲。

我强压下这股心绪,问他:“雨微和风驰呢?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们了。”

卫泉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毒蛇一样竖着眼仁一般:“随船走了。以后他们会跟着商队出海,不再在府里伺候。”他淡淡道,“怎么,你还在做少爷梦?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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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随即沉默了。

是因我之错,害得跟在我身边的这几人都受到了连累。但我此刻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南地,至少大夫人和小娘还在,到时再将他们要回来。

思及此,内心暗嘲,想我来京里这么久,自诩聪明谨慎,处处算计,却落得今日这般孤立无援。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热络周旋的人,如今连个影子都不见。

唯独一人,我以为他不同,以为他是例外……

我缓声道:“容我几日,我自会离开。”

这话已然低到了尘埃里,可卫泉却并不领情。

“离开?”他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弄。

片刻,不知他想到什么,又沉下嘴角,“呵,好。谁让你有靠山呢。”

“什么靠山?”我皱眉,不懂他话中意思。

他却不回答,懒得多费口舌一般,拍了下手掌。

门应声而开,一人低头走了进来。

正是那日我在父亲屋外见过的小厮,这张熟面孔,在我昏沉的记忆里越发清晰。

卫泉淡道:“这几日你便伺候二少爷,好生伺候,明白了吗?”

那小厮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爷放心,小的定当竭力伺候二少爷。”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盯着那人,一时想不起他究竟叫什么。

卫泉微微颔首,临出门前,还回头冲我笑了笑:“好好休息吧,弟弟。”

他离开,屋里只剩下我和小厮。

我靠在床榻上,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咧嘴一笑,轻蔑道:“二少爷问这个做什么?记得了也没用吧。”

这话说得毫无规矩,但我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再去计较,沉声说:“去倒杯水,再上些吃食来。”

他站着不动,装作没听到我的吩咐。

我冷冷地盯着他,语气阴沉:“我还没废。别等我缓过这口气,闹得不好看了,到时你要怎么跟你的大少爷交差。”

那小厮眼睛转了转,冷哼一声,才转身替我倒了杯凉水来。

“请二少爷慢用。”他语带讥讽地说完,便迈步出了门,“小的这就给您去准备吃食。”

听着他脚步越来越远,直到没有声音,我才终于塌下肩膀,重重呼出一口气,感到头痛欲裂。

右眼像被重物生生击中过一般,熟悉得可怖,不由得心慌起来。

我抬手轻轻按上右眼,闭上眼睛,感受眼球在眼眶里依旧灵活转动,仿佛一切安好。

可这副表面上的健康,哪知是不是最后的虚假回光。

也许不久之后,这只眼睛就会彻底失去光亮,就和现在一样,被人一点点夺去光明,只剩下一片黑暗。

一阵空旷荒凉从心口涌上来,干涩的眼珠被涌上来的泪水刺得更疼。

好不容易等到那小厮回来,他手里拎着几样冷菜冷饭,放下后,就又离开了。

我饿狠了,顺着水硬咽下肚。胃里终于稍稍暖了些,身体也缓缓回过劲来。

歇息片刻,我洗漱一番,撑着身子出了门,去了医馆。

回春堂内,先前诊我右眼的大夫并不在,只余一位陌生的小大夫坐堂。

他言若要等那位老大夫问诊,需明日再来。

我本也没指望今日就能得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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