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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行了一会儿,我才惊觉,自己急奔追来,队伍的速度已被我拖慢。
我深知自己这样不对,胸口有愧,却更怕被甩下,只能死死咬牙,勉力维持与他们同速。
不多时,雷霄与雪独也追了上来,护在队伍后列。
到了山脚,积雪没过膝,无法再骑马。
于是,几人被留下看马,我们其余人继续徒步攀登。
不用很久,不一会儿我便开始感到体力不支,脚步愈发沉重。
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我才感到体力已经在这半个上午全部耗费光,四肢像被灌了铅。
我闷头跟着队伍,抬头望去,李昀走在最前,背影笔挺,步履稳健,仿佛这天寒地冻与他无关。
只能咬紧牙关,再低下头继续挪步。
忽然,一只手伸在眼前,在我愣神之际,直接扣住了我的手。
我抬眼,李昀沉稳的面容近在咫尺,手上的力气大得生疼。
低沉的嗓音混着寒风:“你总是会做我意想不到的事。”
我眨了眨眼,呼出的热气瞬息成霜,落在眼睫上。
李昀的另一只手抬起,掌心的阴影覆在眼前。我下意识闭上眼,只觉有温柔的力道,拂去眼角的冰晶。
指尖一松,他像是叹了口气:“走吧,我拽着你上去,撑不住一定要和我说。”
我抿唇,嘴角上翘,点了点头。
身体内不知又从哪里滋生出力气,沿着血脉灌进四肢,脚步骤然轻盈。
就这样,被李昀半是拉、半是搀,终于踏上山顶。
迎面扑来的寒风比山脚更烈,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近前才发现,破庙比想象中还要残败。
殿门歪斜,一扇吊着半截,风一过,便“咯吱”作响,另一扇早已不知被卷落何处。
门槛处积着半尺冰雪,踏上去即没过鞋面。
庙中四壁透风,屋顶被厚雪压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之势。
窗洞早已破了,任风雪肆无忌惮地灌进来。
地面覆着一层薄霜,角落里横七竖八堆着几块残木。香炉倒伏在阶下,灰烬散了一地,被雪气一熏,全成湿泥,连星火都点不起来。
残壁上只余些褪色的红绿痕迹,勉强能辨得出几缕佛影。
狂风钻入庙中,卷着破幡猎猎作响,声声撕裂人心。
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冷意从脚底直窜到心口。
李昀见状,将我揽住,用他身体的温热替我驱走寒冷。
好在庙后堆着不少枯枝,虽被雪打湿,却还能挑拣出些干净的。
将它们一根根搬来,横竖支在殿门口,总算勉强遮住呼啸的风。
背上来的狐裘披被撑在窗洞处,再用木板钉牢。屋顶则先扫去厚雪,断裂的门板横撑在梁上,几根枯枝再交错压上去。
如此,一群人七手八脚折腾了一下午,手脚冻得发僵,才堪堪拼凑出一个“能住人”的雏形。
天色逐渐暗沉,灰蒙蒙的暮光如一张厚幕罩下,天地间只剩下压抑的灰白。
庙内依旧冷渗,漏雪簌簌落下,冰珠般打在颈项间,透骨生寒。
可与山下那几近坍塌的避风棚相比,这里已算难得的安身之所。
我擦了把脸上的湿雪,望向殿门。
李昀背着风,立在门口,身影笔直。
昏暗中,他的面容半隐半现,眉心拧着,神情沉沉。
夜色一旦降临,巨大的黑暗随时会倾覆而下,不留一丝余光。
我心头一紧,忍不住出声:“要不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现在下山,太危险了。”
副官在一旁附和了句:“是啊,将军,歇一晚吧,安全第一。”
李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颔首,说好。
庙里最深处还有一间小屋,是整座庙里保存得最好的一处,窗棂尚完好无损。
众人皆歇在殿前,只我与李昀被安置在小屋。
天色果然说变就变,眨眼便黑透了。
殿中央与小屋各燃起一堆火,火光摇曳,映得四壁斑驳,人身上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小屋地面堆着一张干草席,我先行躺了上去。
虽靠得极近火堆,寒意却仍像潮水般往骨缝里钻,我的身子止不住轻微颤抖。
李昀背对着我,正半蹲着往火堆里添柴,火光在他侧脸一明一灭。
我犹豫良久,双手死死揪住衣角,心口乱跳。
“我……很冷。”
我的声音很小,几乎被噼啪的火声淹没,却又清清楚楚回荡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李昀微微顿了手。
我屏住呼吸。
“你能不能,现在过来……抱着我睡?”
【?作者有话说】
你抱不抱?不抱我抱。
第35章 余温不散
老实说,我到现在也分不清,这种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只知道,我不愿被他拒绝。
于是本能驱使着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作柔弱、可怜。
李昀转过身来,逆着火光,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片刻后,他安静地躺了下来,平仰着,双手叠在腹间,很标准的睡姿。
我侧过身朝向他,身体并没有因此安稳,反而愈发觉得冷,像骨子里都沁了寒气,颤抖得更厉害。
但我没有再开口,勇气在方才那一句话里已消耗殆尽。
李昀却转向我,仍闭着双眼,他抬起手臂,将我揽入怀中,
厚重的手掌落在我背上,缓慢而有力地抚过,一下一下,将寒气按出体外。
冰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炽热的温度。
他的呼吸在我发顶拂落,温热而沉稳,胸膛的起伏亦沉稳如鼓。
我脸颊紧贴着那片坚实的温度,耳畔满是他低缓的心跳声,像一根根细线,牵扯着我摇摆不定的心绪。
我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原本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松开,僵硬的四肢逐渐舒展,颤抖也在他手掌安抚的节奏里慢慢消失。
身体终于趋于平静,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归处。
“还冷么?”李昀的声音就在发顶,有些沙哑,因着两人贴得太近,我竟听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温情。
我下意识抬起头,鼻尖轻磕在他的下颚,愣怔间,想要看清他说话时的神情。
他长睫半垂,眸色沉静如水,映着火光,似乎把我整个人都映在其中。
心底的疑问忍不住溢出,我问他:“你是抗旨来找我的,对吗?”
他恩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若是被圣上发现怎么办?”
谁知他却突兀笑了一下,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凑得太近,近得只差一点,唇齿便要相贴,顿时羞红了脸。
“我都安排好了。”他语调平静,仿佛这般大事在他眼里不过举手之劳。指尖忽而抬起,在我鼻尖轻点一下,带着一丝戏谑,“倒是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自己跑了?躲我吗?”
他这种不着痕迹的亲昵,反而比直白更叫人心慌。像一层看不见的网,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