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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我什么?”我疑惑。
风驰吭吭哧哧不回答,手忙脚乱把帕子挂好,又翻出干净衣裳替我穿戴。
我心里忽地七上八下起来。
莫非我真做了什么荒唐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说话啊,怎么了?”我语气也不自觉拔高。
风驰吞吞吐吐,一双眼珠子瞅着我,像是咬牙般才开口:“我以为……您同李将军,呃,累得昏了过去……”
我怔了片刻,脑海里“咯噔”一下,猛地反应过来,顿时耳根发热,心跳加快,一把拍在风驰脑门上:“你小子胡思乱想些什么!”
风驰捂着头,委屈巴巴地抗议道:“不是我乱想,昨夜那场景实在太……太引人遐想了。其余伺候的人都垂着头,连气都不敢喘,若不是我担心少爷,怕也早羞得面红耳赤!”
“你还敢顶嘴!”我作势要拧他的耳朵。
他抱头躲开,嘴里却还念念有词:“少爷您下次真得悠着点,万一碰上个登徒子,那可就……”
我气得翻了个白眼,干脆不再搭理他,扬声唤道:“雪独!”
雪独立刻闻声进来,目光一扫,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见风驰一脸哭丧模样,脸色当即一沉,喝道:“你又说什么惹得爷不高兴?简直无法无天了。等我回去禀了老爷夫人,看你还扛不扛得住几十板子。”
风驰哼哼唧唧地嘟囔着嘴,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言,乖乖收了声,蔫头耷脑地站在一旁。
这时,外头响起一声轻轻的叩门。
我抬眸看去,顺手整了整衣襟,唇角抿起些神色:“进。”
一名小厮掀帘而入,垂首规规矩矩道:“禀卫公子,将军遣人问您是否歇息好了?”
我嗯了声,问他:“你家将军现在在哪儿?”
小厮答:“在前厅候着,请卫公子过去。”
我点点头,迈步:“这边带路罢。”
路上,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待会儿要怎么问李昀,才能旁敲侧击问出我昨夜有没有失态。
可转念一想,他那人向来惜字如金,哪怕我真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只怕也只会淡淡一句“无妨”,连个眼神都吝得多给。
进了前厅,领路的小厮退下,春生引我往内走。
方一进门,我脚步便顿住。
太子,正端坐在主位上。
而李昀,正肃然立于一侧,神情冷峻。
我心中一紧,立马屈膝跪地:“小人叩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屋内静得出奇,连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听得清楚。
我伏身不动,只觉额前冷汗一滴滴渗出。
眼角余光掠向李昀,他保持着一贯的面色冷淡,双目垂敛,看不清情绪。
昨日旖旎的气氛,和日出月落一样,冰消雾散。
良久,太子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自高处俯下:“起来吧,卫公子。”
我应了一声,起身时却因酒后余力未退,脚下微虚。
李昀这时转了过来,好似随意问道:“休息得如何?醒酒了么?”
他语气寻常得仿佛是在昨日小宴间随意一问,哪怕太子就坐于上,也无丝毫忌讳,好似方才那片肃静与沉默,不过是我一人自扰。
可我却不敢再如昨日那般玩笑调笑。
于是,我谨慎地回答:“谢将军关照。昨夜叨扰,将军莫怪。”
李昀笑了笑,忽而道:“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在太子殿下面前解释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这话简直是将我在炙火中烤。
我心中一凛,不由暗暗揣测:难道太子今日亲至,真是为我一人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可惜我脑子此刻乱如麻丝,一点都理不清头绪。
太子倒也配合,问:“哦?卫公子你要解释什么?”
这或许是太子愿意赐下的“机会”,让我借此与三皇子撇清干系,以表忠心。
可这份“忠”,要表得多深?又要表得多险?
我知此刻并非良机。
于是,我斟酌再三,沉声道:“小人愚钝,不敢妄求分说。只愿勿因流言旁枝,惹殿下心忧。”
太子没有立刻回应。
殿中死寂。
我能感到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停在我的上方,仿佛在审视着什么,让我感到脊椎发凉。
我本就软绵无力的身体,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心中发苦,终于明白李昀昨夜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封路的暴雪、温泉酒宴,甚至那句“太子青睐有加”……
多半从一开始便是他设下的局,我还在这暗自得意。
太子的声音发沉,命令道:“抬起头说话。”
我咬了咬牙,听命抬首:“是。”
眼神却仍不敢越矩,只落在太子深朱色的衣襟上,避而不视那双摄人的眼。
我心中喃喃咒骂:三皇子也好,李昀也罢,说什么“殿下青眼”,他们都是想将我推入炉中烘烤。
哪里是青睐?这分明是天威压顶。
“本宫不是小气的人,卫公子不必露出这般惶然神色。”太子的声音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此时,李昀动了。
他迈步上前,站至我侧前一步,恰好替我挡住那道森然目光。
高大的身形将视线隔断,也替我隔出一方微不可察的喘息之地。
我几欲垂落的心稍稍安定,却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殿下还是别吓他了,”李昀语气随意,“我看卫公子还未弱冠,胆子还小着。”
我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替我说话。
虽不明他意,但内心还是感谢他这一句回旋。
太子轻笑了一声:“罢了。”接着对李昀说,“我今日来是找你有事。”
话落,一名着深青衣袍的小太监快步而入,附耳向站旁的大太监低声禀了几句。那大太监点头,又凑近太子耳边耳语几句。
我下意识望去,只见太子原本紧拧的眉峰稍稍舒展,唇角也平和了些许。
下一刻,他目光扫来:“你先下去吧,改日还有话要问你。”
我忙垂首应声:“是。”
随即立马应声退下,也没再看李昀。
我走至窗边,忽有小厮唤我,说我落了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娘挂在我身上的玉佩,不知何时滑落。
谢过了小厮,我欲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阵模糊的说话声。
我不自觉停了脚步,余光中,似有人影步入了前厅。
我又听到公子二字,不禁以为他们是在说我。
尚未反应过来,春生已快步走来,温声道:“我送公子一程。将军托我转告,今日之事是他失算,本未料太子殿下突然而至。改日,他定会亲自赔罪。”
“不必如此劳心,烦请代我回话,就说我并不在意,也请将军不必挂怀。”
春生应下,转身引路在前。
脑中忽然浮现起昨日汤殿中,他低声与李昀耳语时所言的那句“公子来了”。
我原以为是在说我。
再看此刻窗下人影、殿中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