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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令道:“住手。”接着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迅速将怀里的信件拿出,拨开帕子,双手呈上:“二公子遣小的来送信。”
“送信?”
李昀深深看了我一眼,翻身下马,曲起两根手指将信夹走。
见信封上的字迹果然是二公子的,他才淡漠开口:“信送到了,你回去吧。”
我弯腰低首,恭声应道:“是,世子爷。”
转过身,背脊还来不及松下。
“等等。”
我脚步一顿,再次回身。
只见李昀神情莫测,目光幽冷如潭:“我再写一封信,你送回给你家二爷。”
府内景致极好,花木疏朗,砖石有纹,檐下悬灯皆是上等工匠手笔。
李昀走在最前面,步子看着不疾不徐,走得闲庭雅致般,但我几次险些跟不上。
抬眼,看到春生大哥与另一名侍卫并肩而行,皆是沉稳挺拔的身形,面无表情,显出府中骨血气派的威仪。
我越发感到拘束,加快脚步,悄声随行。
到了院门,李昀径直踏入主屋,春生则领我去了旁边的耳房。
屋内清凉雅净。
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穿着利落的小厮上前,放下一盏茶与一碟点心,就退了出去。
我直到这时才觉出饥肠辘辘,肚腹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低头将两块点心匆匆吞下,又就了几口茶压住,才终于缓过气来。
然后,双手叠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春生推门而入,手中捏着一封信。
“这是世子爷的回信,叫你交给二公子,千万别丢了。”
我急忙站起,先在袍子上擦干净手,才双手接过:“是,我记下了。”
“恩。天快黑了,我骑马送你回去。”
我惊喜地抬头看春生,又本能地想起李昀,忙低声回绝:“不必了,春生大哥,我脚程快,赶着天黑前一定能回去,免得劳烦。”
春生打断我:“是世子爷吩咐的。”
“这样啊,那劳烦了。”
我轻声道谢,在心里窃喜,实在是长到十六岁了,还没骑过一次大马。
镇国公府侍卫们骑的马皆是军中调来的精驹。
高大骠悍,颈上青筋起伏,一看便知力大无穷,连春生站在身边都略显狭小几分。
他一手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
随即踩住马镫弯下腰,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微微用力,我便已经坐上马背。
我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急急抓住马鞍,不敢乱动,心脏怦怦直跳。
可在那飞速攒动的心跳之中,更多的是久违的新奇与雀跃。
春生垂眸瞥了我一眼:“坐好了?走了。”
我小声嗯,点头如捣蒜。
府墙与行人飞掠而过,耳边风声猎猎。
一路风驰电掣般,感觉不过眨眼间,就到了侯府门前。
春生勒马停下,伸手将我从马背上扶下。
我两脚一触地,顿觉酥麻,膝盖直发软。
心中暗叹,看来这项技能只有心脏强壮的人才能习得。
我努力让语调平稳些:“多谢你了,春生大哥。我这就回去,将信交给二爷。”
许是我的脸色实在不堪,春生脸上浮现笑意:“你还是歇一歇,省得吓着二爷。”
我伸手摸了摸脸,果然冰凉,又有些发胀,尴尬地笑了笑,说好。
春生不再多言,重新翻身上马。
一提缰绳,马儿长嘶一声,踏风而去,转瞬便没入城中暮色里。
我稳稳心神,加快脚步来到书房门前。
立定身形,还未来得及请大丫鬟通传,书房里就已经传来二公子的声音:“快点进来!”
我一惊,忙不迭应声推门而入。
二公子的面上有一丝难得的急切,几步迎上来:“信呢?”
我紧忙从怀里取出信件,仍裹在素帕中,只是二公子性急,等不及我把手帕拨开,直接从我手中夺了过去。
手帕掉落,我赶紧俯身去捡。这可是我花了不少铜板买的,平日里绝舍不得用。
我这边小心翼翼将手帕叠好放在袖子里,二公子那边也小心翼翼展开信笺。
我觑着他的眼色。
他几乎一目十行。
只是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二公子的面色越来越白。
起初还只是眉眼紧蹙,到后来连唇色都褪了干净,仿佛血都被那一纸信抽走了似的。
我吓了一大跳,一股不安从脊背一路蔓延开来,心里直发毛,暗道不好,想要立刻退下。
可没有主子的吩咐,又不敢擅自离去。
“出去。”二公子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这二字在我听来犹如圣旨。
我立刻弯身应是,正欲随大丫鬟一同退下,却听他说:“小山,你留下。”
顷刻间,圣旨变成了死亡宣告。
我低着头,闭了闭眼睛,停下脚步,默默转过身来。
大丫鬟已经麻利地离开,并细致地掩上门,只剩下我和二公子在房中。
二公子看着我,声线低沉压抑,问:“世子爷看到信时,是什么神情?”
我老实地回答:“回二爷,世子爷未在小的面前拆信,只命我在耳房稍候。”
二公子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自然也没看到他回信时是什么神情了?”
我心头隐隐觉得不妙,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是。
二公子的沉默越拉越长,空气都变得沉重。
他低垂着眼,眼睫掩住了目光,唯有鼻息渐重,一呼一吸。
这是动了大怒。
“那我问你,世子爷把回信交给你时,是什么样子?”
我开始害怕,小心翼翼地摇头,回答:“是……是春生,把信递给我的。”
话音未落,一巴掌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打得我眼前发黑,跪倒在地。
我连忙叩头,哑声求饶:“二爷息怒……”
二公子一把将我的头发攥住,向上一拽,迫使我仰起脸。
我垂下睫毛,不敢直视,将目光停留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他说,侯府门楣之重,诺哥儿贵体,不宜亲近不洁之人……”
二公子轻声念道,眼神却如寒刃般扫过来,“小山,你告诉我,他说的是谁?那日在湖边,你究竟是如何哭着,跪着求他?”
旧事重提,我更不敢言语,多说多错。
自从两年前求过李昀,被他得知之后,每次便少不了这样的追问。
二公子继续道:“他说我该亲疏当慎,勿因一念误己。”
屋内一时寂静。
二公子眼里像淬了冰。
“我筹谋了这么久,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他声音发颤,像是在咬牙,又像是笑,“竟不敌你个奴才一番哭求。”
我屏息,心跳如雷。
“我故意把你带到他眼前,叫他误会,叫他生疑,就是想看他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在意。”
他低头,像是自嘲一般轻声说,“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