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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义柔把脸低下去,眼泪从眼眶直接坠在青石板上。

彼此争辩一休止,周围的虫鸣蛙声分外清晰,那种呱噪里,谢义柔听不见洪叶萧的声音,他顿时被阵阵慌茫感包围。

从前的洪叶萧总是会拧眉不解,说他在瞎七搭八,他一味觉得洪叶萧的否认是因为当局者迷,话赶话反而满是讥讽,像要逼她承认,可突然听不见她的否认了,谢义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程雪意死了这句话,在他这里从来都是自我宽慰。

“我去给你拿胃药。”

他听见洪叶萧说。

前一秒还沸腾着的细胞因子,刹那间变得胆小害怕,谢石君同他说过,不要拿程雪意的旧事和洪叶萧吵架,同死人较真儿,无用功且毫无意义,谈好他们现阶段的恋爱就行,他总是不听,要洪叶萧百分百的爱。

发现照片的那晚,洪叶萧那句从未有过的话也许就是某种信号。

他在原地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起来,来回走步不知道第几遍时,总算看见洪叶萧折返回来,手里的水杯递给他,从兜里掏出铝箔药板,摁出两粒装手心,等他去拿着吃。

谢义柔变得乖起来。

两粒吞进去,仰头时,眼底在门洞壁灯的映照下还是莹莹澈澈的湿光。

她有些意外,却也松了口气。

有点逃避心理作祟,不想正面回答那个会引来无尽争吵的问题,她庆幸谢义柔突如其来的安静,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驱使,但结局总归是好。

“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温声说。

“抱抱。”谢义柔不顾胃疼,急于抓住点什么来填补内心的不安。

洪叶萧环住他俯过来的腰背,手心顺势上去揉了揉他耷过来的脑袋,像在揉大型猫猫似的,要把这只炸毛猫捋顺。

“萧萧,我刚刚有点害怕。”

“怕什么?怕黑?”谢义柔的确从小怕黑,但这地方灯光也明亮。

“嗯。”口快且毒的谢义柔第一次不敢说了,直起身子,低着脑袋,垂着的眼睫还是湿漉漉的,他感觉到洪叶萧的手在帮他擦泪痕,眸光里倒映着她专注的身影,于是还想要她抱着吻吻自己。

正好她手心还托着他脸颊,他顺势俯过头去。

只是远远足音跫然,伴着话语:“柔柔这阵子肯定是没按餐吃饭,本身胃就不好,哎,老谢你慢点儿!”

“你爷爷奶奶来了,先回去吧?”嘴唇几乎碰到时,洪叶萧手指微微抚挱着他腮颊,提醒他说。

谢义柔不肯撒手:“我想去你房间睡。”

“别闹,到时候全家都要听见你声音。”谢义柔不经弄,容易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捂都捂不住,到最后还会叫哑嗓子,哭腔着让她不要再弄了。家里她奶奶年纪大,觉轻,到时候指定得听到点什么动静;再者,以她妈那好奇八卦的个性,说不定还要趴门听一耳朵,然后被她爹扯走才算完事。

谢义柔脸红:“我没说要做。”

“做什么?”刚到这条必经之路的谢老爷子下意识接茬儿,被老伴瞪了一眼赶紧干咳一声,“坐好啊,胃疼就多坐坐,实在不行趴着缓缓。”

洪叶萧松开谢义柔,趁他没防备,顺势把他往爷爷奶奶那边推一点,然后说:“是啊,谢义柔你赶紧回去趴着。”

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不顾他羞恼的视线,赶紧回家了。

第04章

餐厅桌上给洪叶萧单独留了饭菜,赖英妹让她赶紧吃饭去,末了感慨道:“柔柔怎么总犯胃病,年纪轻轻呢这还,老了可怎么办。”

又“哎呀”惊叫一声,“啪”的一巴掌扇在她锁骨,拿开是一只吸满血的花蚊子,啧啧着,扫了眼她前胸、小腿的蚊子包:“先去喷点花露水。”

话这边刚结束,洪家福就给女儿拿过来了花露水,洪叶萧往蚊子包上喷着,就听她妈开始抱怨起来:“我就发现,柔柔是蛮娇气的,总要我们萧萧迁就,一点都不会照顾人。”

她妈赖英妹其实一直不青睐所谓的差生,就是成绩不好的那类,打从他们小时候她就要遗憾着感慨“柔柔长得好,性格也好,就是成绩也太差了”。

等谢义柔上初高中她就不说他性格好了,因为谢义柔身上总是带伤,跟人打架来着,还染红毛,戴眉骨钉,把赖英妹看得直直皱眉,背后说“那不混混嘛,长再好看也白瞎”,让洪叶萧假模假式跟他玩就行了,千万别学他。

只是她没想到,女儿大二竟然跟他谈起了恋爱,好在彼时的谢义柔刚办完上音乐学院的升学宴,令她没有嫌弃到前几年那份上,只好放弃了给女儿介绍别的优质对象。

洪叶萧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会问谢义柔要不要在一起,其实纯属拿他当挡箭牌,挡住她妈安排的相亲局。

两家邻居,比起谢义柔从小富养长大,洪叶萧觉得自己简直坎坷。

她小时候梦想当入殓师,是因为在餐间听家人聊起一个资深入殓师亲戚的工资,三万,三万!要扫多少次院子,帮她妈捶多少次背、捏多少次腿,考多少次第一才攒得到三万啊。

洪叶萧就是个俗人,喜欢赚钱的感觉,如果说谢义柔能看见和弦里的色彩,那她就能闻见金钱的香味。

小学她唯一一次考第二名,是因为她答应那个万年老二,把第一让给他,条件是他拿到家里给的奖励要分自己七成,嗯,七成,她很贪,那七成可比赖英妹给的奖励多,她妈总说家里穷,没钱,很抠。 W?a?n?g?址?F?a?布?y?e?i????ǔ?????n?Ⅱ?????????????ō??

为了金钱的诱惑,她甚至能去赶绿头苍蝇、捉蛆虫,家里人都以为她心诚想成为入殓师,后来才知她完全冲钱去,她永远不可能像《修墓老人》里的罗伯特那样不收报酬为喀麦伦派的逝者修碑立碣。

为此她爹洪家福摇头叹息,说她对殡葬业缺乏悲悯与敬畏心,也不知道将来是好是坏。后来洪叶萧零花钱就大涨特涨,差点没把她幸福得晕过去。

大二那年暑假,赖英妹夸张地说着那男的多么多么优秀,要她去见面时,她正在殡葬公司熟悉业务,钻营得火热,干脆找个男朋友来当挡箭牌,还是从小赖英妹就一言难尽的“差生”,算是某种逆反心理作祟。

期间她妈防着她奶奶劝分过许多次,她也只是搪塞着,结果一挡就是两年。

这会儿又听她妈抱怨谢义柔娇气,已经不像早先刚在一起时,有种给催恋长辈添堵的快感了,反而堵的是自己。

她搁下花露水,逃似的去吃饭。

心想:谢义柔照顾人?他能乖一点我就满足了。

翌日下班,她还真见到了乖顺安分的谢义柔。

坐在辆雪白的柯尼塞格one1上,车窗降下来,脑袋搭在窗边,赩红的落日里,他把墨镜推上发顶,连着额发被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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