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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脸上,裴寂一眼猜出。
其实他刚才那句更接近于随口一问,没指望对方能应下,可真正说出口时,他发现自己还挺想找个人一起吃早饭的。
在从她眼睛里得到一种很难得的安定感后,他确信这顿早饭,他要和她一起吃。
他扯了扯唇,笑说:“那是两码事。”
有那么一瞬间,林枕溪从他的笑容里看到过去张扬恣意的裴寂,鬼迷心窍地应了声好。
病房失去交谈声后,裴寂睡意也消散殆尽,披上外套走到窗边,不知道过去多久,墨色被稀释成灰蓝色调,旭光覆盖而上,映红恹恹的薄云。
裴寂第一次知道,晒不到身上的阳光也是有温度的,他的心口一阵阵发热,忍不住在想,这样的风景林枕溪是不是经常能看到?
熬到八点,裴寂收到林枕溪的微信消息,说她会在一楼大厅等他。
裴寂知会娄书文后,坐电梯下去,撞见林枕溪正和一四十出头的女人交谈。
“林医生,我知道你们不能收礼,但这篮桑葚不是买的,是自家种的,你就拿去分给同事吧。”
林枕溪不再推脱,“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女人面上一热,“比起你为我妈妈做的,这能算得了什么?”
她顿了顿,迟疑着问:“明天就是我妈的葬礼,林医生,你能不能来送她一程?”
林枕溪抱歉地说:“这段时间工作忙,请不开假,实在去不了。”
女人一个劲摆手说“没事”。
等人走后,林枕溪看向裴寂,“你等我会,我去把桑葚放回科室。”
“一起上去吧。”
等电梯的时候,裴寂问:“刚才那人是之前送你发绳那老太太的女儿?”
他居然还记得?
林枕溪敛住诧异的神色,点头,“两天前的下午16:34,吴月君女士和她的安安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
在这里,死亡的另一种浪漫说法,叫重逢。
沉吟片刻,裴寂又问:“你记得每一个患者的名字?”
他特指的是那些已经去世的病人。
林枕溪又点了下头,“告别是康瑞三天两头就能发生的事,但这种事不管发生多少遍,都不会习惯的,更难让人忘记。”
她不愿多说,岔开话题,“我有一家常去的早餐店,老板人很好,味道也不错,不过可能要走一段路,可以吗?”
“你一会儿还要回来上班吗?”
“今天休息,吃完我就回家。”
“稍等,”裴寂掏出手机给娄书文打去电话,几秒后挂断,目光转回林枕溪那处,“我们走吧。”
吹来的风凉爽柔软,两个人以散步的姿态,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沉默,十来分钟后,走进美食城一楼一家名叫“惠芬包子铺”的早餐店前。
老板认出林枕溪,热情地上前:“林医生来了啊,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枕溪照旧要了碗瘦肉丸馄饨双拼,裴寂则点了份小笼包加一碗牛肉粉丝。
已经过了人流量高峰期,店里只有三两客人,老板亲自将餐食端到林枕溪那桌,林枕溪说了声谢谢后问:“李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就是老毛病,血压血糖降不下来,这几天喉咙也有点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了。”
老板想起什么,指了指胸口正中央,“这地方闷闷的,不太舒服。”
林枕溪一脸正色,“您今天还是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老板有些紧张,“我是生了什么大病吗?”
林枕溪安抚道:“您别担心,只是防患于未然。”
“行,我今天下午就去。”
捕获到裴寂疑惑的目光,林枕溪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句:“他妻子是我进康瑞后接收的第一名患者。”
裴寂嗯了声,调制好两小碟酱油醋,问她吃不吃辣。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分别往碟子里加了小半勺辣椒油,其中一碟推到她面前。
这顿饭最后是裴寂付的钱,两个人并排走出早餐店,林枕溪指着1号门说:“我得去那个方向坐地铁,你就不用送了,直接回医院吧。”
裴寂透过玻璃门往外看去,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天色骤变,乌云沉沉压下,纯洁的蓝调被稀释,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你带伞了吗?”
林枕溪没说实话:“带了。”
“行,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
林枕溪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裴寂还停在原地。
被他注视着背影的感觉太陌生,她拼命忍住回头的冲动,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正当她怀疑是幻听时,她的手臂被人用蛮横的力道拽住,往回带。
她踉跄几步,大脑晕乎乎的,感觉身体被迫旋转了几百度,紧接着额头重重砸上一堵肉墙。
等她看清是谁的胸膛后,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窗玻璃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碎成了渣。
她心跳陡然一滞,条件反射地扬起下巴,恰好这时,裴寂低下了脑袋。
他的喉结被她的气息吹拂着,很痒,宛若蒲公英散成细小的绒毛,不断在他脖颈纠缠,最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呼吸道。
第23章 火锅 他对别人也这么坏的吗?
两个人像约好的那样, 齐齐出声,“没事吧?”
又齐齐回答:“没事。”
林枕溪是真没受伤,但她怀疑裴寂撒谎了, 他离玻璃更近, 受到的威胁更大,飞溅的碎片很可能已经扎破他的背。
裴寂也不知道怀里的人哪来的力气, 硬生生撇开他的手臂,电光火石间, 敏捷地从缝隙里钻出, 绕到他身后,手掌抚上他的背,自上而下将他摸了个遍。
他呼吸重了些,正要摁住她的手, 被猝不及防响起的尖叫声拦下, 两个人往声源地看去, 同时注意到被广告牌遮挡的半截身体,从身量看, 是个不到六岁的男童。
林枕溪马不停蹄地跑过去,小男孩已经陷入昏迷, 玻璃碎片扎进他颈部和右侧腹部,但并未伤到动脉, 血流得不多, 脉搏正常。
不一会儿,小男孩母亲从对面一家餐饮店跑来, 看到倒地不起的儿子后,瞬间哭得歇斯底里。
声音实在刺耳,林枕溪被吵到无法专注, 冷冷瞥她眼,“闭嘴。”
裴寂快步上前,接了句定海神针般的话:“她是医生。”
后半句话是对林枕溪说的:“我已经叫救护车来了。”
围的人越来越多,林枕溪没有抬头,“帮我把他抬到一边,要慢,要平稳。”
前来帮忙的人照做。
林枕溪跪在地上,把托特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找到裴寂那条手帕,摁在小男孩伤口上方,然后迅速扫了眼裴寂,“你帮我压住,但记得不要施力,保持现在这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