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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样子,悄悄把脚伸下去,脚趾头探出被子外,搭在东罗绒冰凉的赤足上,叫她打了个寒噤。这样一点点皮肤的接触,一点点甚至谈不上暖的联系,似乎已足以安慰她过去的两年。

“热死了。”东罗绒没一会儿就把脚挪开了,“你用我降温吗?”

原来已经看出她醒了啊。

“可是……”病得稀里糊涂的谢风,说话时显然少了一层过滤网:“我好久没有碰过别人的皮肤了。以前我生病,我妈都会抱着我。”

“抱着你?你们泪城人这么感情外放么?”

那时她还在上小学嘛。但是这句话谢风没说。

爬进三十九度的被窝里时,东罗绒一脸绝望的样子。要她抱着谢风,那是万万不肯的,但一起躺在床上,让谢风枕着她的胳膊,尚且可以忍受一下。

“好了,不要哭了。”东罗绒这一句话听起来意外地极其温柔,温柔得只会起反作用:“……世界上哪有什么事,值得你为它一哭。”

尽管高烧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但总体来说,谢风一天比一天好。

东罗绒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捡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养起来,是否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她反而一天天地往谢风房间跑,看她吃饭了没有,把自己不爱吃的西兰花都放她碗里,跟她学泪城本地话,和她一起敷面膜,并宣布“这是最好的退烧贴!”,过了一会儿,又要抱怨“你是炉子吗,把面膜都烤干了”。

她只是绝口不提自己的事。东罗绒是谁,她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在泪城,这些谢风通通都不知道——老实说,谢风也不知道这些讯息对她而言是否还重要了。

不管东罗绒是谁,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第四天晚上的时候,谢风感觉浑身松快清爽多了,好像终于彻底摆脱了高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天,骨头都酸痛了,好不容易退了烧,自然想爬起来活动活动。现在时间不算太晚,估计东罗绒还没睡——不过她若是去找东罗绒聊天的话,可得多穿两件衣服,才敢敲开那个冰窖的门。

谢风套上了酒店的厚浴袍,还把领子立起来包住脖子,抱着枕头出了门,不知道的看了还要以为雪人成了精。东罗绒的房间在另一条走廊的尽头,要穿过电梯间;谢风像老太太似的拖着脚步,懒懒散散地走入电梯间时,恰好看见一架空电梯刚刚关上了门。

她没往心里去。

当谢风看见前面走着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没往心里去。

那男人始终走在她的前面,并未打开两侧任何一间房门。直到他在尽头一间房门口停下脚,转身按门铃的时候,谢风才终于僵住了——那正是她也要去的房间。

而且,她认识那男人。

任何一个泪城人,在最近一年里恐怕都对那男人的模样很熟悉了:秋长官作为抓捕疑似进化者、负责泪城治安的安全长官,那一张硬朗瘦削的面孔,是时常出现在新闻和报纸上的。

他没有躬身亲自处理过抗议学生这种小鱼小虾,但隶属于他部门的安全兵,曾经追逐着谢风一连跑过两条街,将她的书包从后背上扯了下去。

谢风立在原地,一时间只觉自己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被卡在了空荡荡的走廊里。

电视下的秋长官,看起来比镜头上更严肃清峻,身材笔直,竟没有一点肚子。他等待屋内人开门的时候,侧脸上一点神情都不带,好像即将进门是为了谈公事。

大概是察觉到了走廊后方有人,他转头看了一眼,目光从谢风的酒店浴袍上扫过,就不加怀疑地收了回去。

谢风死死地抓着枕头,正装作要敲另一间房门的样子;她的拳头从半空中收回来时,隐隐发抖。

房门开了。

……她甚至仍旧像以往一样,脸上带着冷淡和厌烦的神色,低声对门口男人说了一句什么,遥遥的听不清。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稍稍往外探了一下头——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

在秋长官走进房间之后,东罗绒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第1629章 国恨

TheWildWind23:上次参与游轮夜店那件事的几个人,有人认识吗。

春花原野:是市政长官儿子的那件事吗?

TheWildWind23:对。大群人多嘴杂,我觉得不安全,偷渡蛇头的消息不就是假的吗。

春花原野: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好像不是高中生吧,做事那么胆大。

好气呀:我朋友认识。

TheWildWind23:真的?我都没抱多大希望来着,是直接认识的吗?

好气呀:那倒不算直接,有一个人是我朋友同班同学的哥哥。你找他们做什么?

TheWildWind23:我想问他们有没有下一步行动计划,我想加入。

春花原野:加入他们?可是他们的行动都超危险的……话说回来,你最近去哪里了?

谢风望着盈亮的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TheWildWind23:我不怕。最近大家好像都有点气馁了吧,我也是,还考虑过偷渡逃跑。

好气呀:这难免的啦……螳臂当车,说的不就是我们吗。

好气呀:虽然我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不过,或许我这条命的意义就是保卫泪城。

春花原野:我一点也不怪想要走的人,我都理解,我一个男的都受不了,女孩子要走我就更理解了。

纪井一田:要走也得快点走了,我听说最近要封锁边境。

TheWildWind23:谢谢你们,我不走的。

TheWildWind23:只是喊一喊口号,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我们再怎么抗议,有人肯低头听吗?他们连样子都不再装了,一个罪名下来,我们只是白白送兄弟姐妹去监狱而已。

春花原野:是的……

小木偶人:和平不管用,那就只好不和平,我懂。

TheWildWind23:历史不就是由一个个重大事件塑造的吗,如果我们的呼喊已经没有份量了,那我想做一些更大的事情,改变历史。

好气呀:我私聊你。

……谢风放下手机前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

窗外连绵了几日的暴雨,是连泪城人也少见的阵势,此刻终于停了,除了从玻璃上蜿蜒而下的水珠,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片静默。只有往窗外看的时候,才知道是玻璃隔音好罢了:高楼间马路上,仍然流淌着无数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息的灯光。

酒店每一条走廊都是笔直通往电梯间的,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不存在躲避藏身之处。所以在秋长官进了东罗绒的房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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