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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找到一些。璐姐会将草药晒干,这些草药一大半会被营地收取作为保护费,剩下的一部分她就可以换点粮食来吃。

这样的生活他们过了半年,后来璐姐的脸色越来越差,有时候说上几句话就喘得厉害,她躺在床上的时间也愈加多了起来。

赵悬将璐姐的经验学得差不多之后,基本就是她来出门了。

璐姐养的那条叫黄豆的狗特别乖,它知道自己需要看两家棚子,因此很多时候它都是睡在两家的交界处。

璐姐老说可惜没有早点遇见赵悬,早点遇见她,自己就不需要干着卖身体的营生了,她可以放心地走到外头去,用她更加喜欢方式养活自己。只是没有如果了。

这个营地是一个牢笼,末世开端礼法全无,为了活命,弱小的女人、孩子还有老人需要这样庇护,但这个营地本身也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这些弱小人类的养分,他们处于架构的最底层,是可随时被抛弃的存在。

只要有人在,世界永远就没有乌托邦。

赵悬一直都不知道路安是一个记仇的人。

余家三兄弟对她的伤害,连她自己都认为这个事情已经被所有人遗忘时,传来了余家老大死去的消息。

接着是路安被余家另外两个兄弟打成血人的消息。

营地里有不能杀人的规矩,什么仇怨在营地外解决。因此在余家兄弟操着砍刀与路安纠缠在一起时,营地管事因为路安还有用处而及时出来保下他一命,但也仅仅保着命而已。

听到消息后,赵悬心中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撑爆。她惊讶于自己恐惧的不是今后自己无人庇佑照顾了,而是她将要失去路安这一事情本身。

余家兄弟报仇不得愤愤离去,留下委顿在地的路安。

她扛着一身是血的路安往自己的棚子里挪。路安个子太大了,即便他已经那样瘦了,她抗起他时依旧感觉自己的骨头被磨得咯吱咯吱的响。

赵悬从小到大都没有干过体力活,她的力气甚至比同龄女性还要小一点,但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可以背起昏迷的路安,一路上脚步不停地往住处走。

没有人敢帮她,余家那活着的两兄弟已经红了眼,谁在这时候帮她,谁明天出了营地就没命活了。

直到一路上气也不喘地将路安背回家,放在那块硬得不行的木板上时,她才感觉胸膛极痛,接着咳出几口带着血的唾沫。

璐姐见到这情景也吓坏了,她将路安上上下下的骨头都捏了一遍,然后似放下了一块大石:“骨头没断……他骨头没断。”然后她瞥了一眼赵悬,见她的表情恐怖得像一只鬼。

她脸色狰狞地将路安身上的衣服剪开,为他擦去身上的血,路安浑身是血,脸却是苍白的,他的体温很低,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头上被砍了一刀,身上也有几处刀伤,好在都没有刺入身体的伤口。

“你能活,你能活……”赵悬嘴巴里喃喃着什么,开始烧水——她要为路安清洗伤口,然后缝合,做这些事情需要消毒,只是她没有任何消毒酒精,只能靠用水煮。

“针和剪刀用火来消毒。”璐姐比她经验丰富,她支起了一盆炭火,一方面给路安保暖,一方面给需要缝合的金属器消毒。用来止血的药草还有一些,璐姐拿了来,给路安一一敷上。

赵悬从来没有给人缝过针,事实上她连针都很少碰。她开始笨拙地为路安缝合伤口,用她那浅薄的缝补知识。

“你能活,你一定能活……”她小声祈求着,每扎入一针,昏迷中的路安都会因疼痛而抽动一下,璐姐压着他的手脚,连她都不忍心看,撇过头去。

赵悬缝合的伤口很丑,她的手却非常稳。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处变不惊的人,但今天她却可以一路背着路安回家,再这样超负荷载重后她还可以稳稳地去缝合。她是晕血的,但她的理智已经飞出了身体,再不受任何情感的左右,以第三视角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身体。

“你可以活,你一定可以活……”

——后来,路安真的活了下来。

赵悬很少回忆那段时间的事情,大脑会通过遗忘过于痛苦的记忆来保护自身,总之路安很长的时间里都只能躺在床上,赵悬就扛起了养活一家的职责,而另一个想法也在她心里渐渐发了芽。

这个营地,他们怕是不能再长久地待下去了。

有小道消息说,这个围绕着仓库而建起的营地,经过三年的消耗,粮食已经见底了。很多人都默默计划着离开,连赵悬也不例外。

营地里私人进出都必须往大门走,出不需要检查,进则需要扣去三成货物。赵悬不顾路安反对,一次出门往往要三两天才回,这样才能去更远的地方搜罗物资。

她出门时会推着一个小板车,上面有她在外吃住所需的物资,当然,里头还有她需要运出去的家当。

她将棚子里本就不多的家当每次都运出一些,在营地外的隐蔽处藏好,毫无痕迹地这样多运几次,家当就差不都运完了。

每次出行,她都是避开了余家两兄弟的行程,或是跟着搜寻物资的大部队一起走。余家两兄弟一直盯着路安,就等他伤好出营地的那刻要他的命,对于赵悬却手下留情了很多。

因为赵悬会采药。

赵悬每次回来时除去上交的三成货物外,余家两兄弟都会明目张胆地再搜刮走她一大半的草药和野菜。好在赵悬每次和别人结伴走,除了抢掠外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每一次被抢赵悬都会哭得撕心裂肺,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嚎啕,她一身泥土,满脸鼻涕眼泪,像一个不大聪明的疯子。

余家兄弟看她委屈的样子会哈哈大笑,不耐烦时还会抽她几个巴掌,把她的脸抽得红肿流血。

她会哭很久,谁都劝不动她,再后来,大家渐渐也习惯了:营地里的人会迫于余家兄弟的淫威不敢出手帮她,但心底还是会可怜这个脑子不大聪明的小疯子,谁有余家兄弟行踪也会告诉她一声,叫她早点避开。

往后半年的日子就一直这样重复着,赵悬被抢了药,赖在地上大哭着,接着下一次再被抢。

所有人似乎都习惯了,他们知道赵悬虽然脑子不好,但是采回来的东西却不错,菌子、野菜、草药……住于城市中的人很多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品类,问赵悬怎么采的,赵悬笑嘻嘻地说出一大段话,牛头不对马嘴。

每次被抢后赵悬哭完了,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伤慢慢往家里走,的时候她会抹掉脸上的灰,整理好衣服,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不能让路安知道自己现在所遭受的一切。

她要忍,忍到路安彻底伤好,可以和她一起离开营地的那一天。

璐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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