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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名为“陆猖”的巍峨丰碑。

姬政是皇帝不假,可他的意志,从来不能?直接到达下面。

他厌恶这种感觉。

厌恶这些将领、臣子,依旧活在?陆猖的阴影之下,对他这个真正的帝王指手画脚,无形地制约着他的皇权。

一场标记,能?征服一个人的身体,似乎却远未能?征服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与人心。

年轻的帝王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看来,他要走的亲政之路,要彻底拔除的“亚父”影响,远比想象中,更?加漫长,也更?加需要……不择手段。

下了早朝,姬政带着一身未散的愠怒回到寝殿。

内侍悄无声息地推开殿门,浓郁的梅香夹杂着信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姬政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龙榻——陆猖竟仍沉睡着。

这实在?稀奇。

在?姬政小时候的记忆里,他曾经在陆猖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陆猖永远是那个最早起身的人。

天光未亮,陆猖要么?已在?演武场练枪,要么?已在?书房批阅军报,那双凤眸总是清明锐利,不见半分?慵懒。

像这般日上三竿仍陷在锦被之中的景象,姬政从未见过。

姬政放轻脚步走近。

沉睡中的陆猖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墨色长发铺散在?明黄枕席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然而,即便在?睡梦之中,他那两道剑眉依旧紧紧蹙起,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痛苦,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透露出身体深处的不适与抗拒。

姬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片刻。

这种将雄鹰禁锢于方?寸之间的掌控感,稍稍冲散了些早朝上的不快。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榻上的人眼睫微颤,倏然睁开了眼睛。

陆猖醒了。

那双凤眸初时还有?些迷蒙,但在?触及姬政身影的瞬间,立刻恢复了惯有?的清明,只是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空茫。

“……”

陆猖看着姬政,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一夜之间,天地倾覆,他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位他亲手带大、如今却对他做出如此行径的帝王。

姬政见他醒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重新坐回床边:

“亚父如今是龙床也睡过了,”他语气轻慢,带着戏谑,“朕总归是体贴亚父‘辛苦’的。”

他将“辛苦”二字咬得极重,意有?所指。

“不过,”姬政话锋一转,“以后亚父就不必如此辛苦了。北境……”

他本欲顺势说?出让陆猖返回北境,远离中枢的决定,将这枚最碍眼的棋子驱逐出京。

然而,“北境”二字刚刚出口,一股毫无预兆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那痛楚来得极其猛烈,简直比酷刑还像是酷刑,让姬政瞬间呼吸一滞,脸色骤变。

姬政心下骇然,强撑着不信邪,试图压下这诡异的感觉,再次开口:“北境正适合……呃!”

话音未落,更?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比刚才?更?甚数倍!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穿透他的胸膛,死死捏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要将其碾碎一般。

“咳咳……”

再也支撑不住,姬政闷哼一声,猛地用手死死捂住心口,额头上瞬间渗出密集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依旧感觉窒息。

“陛下!”陆猖见状,脸色大变。

什么?屈辱,什么?君臣隔阂,什么?身体的不适与疼痛,都不重要了,十年朝夕相处、亦父亦师的责任与担忧瞬间压倒了一切。

陆猖几乎是从榻上飞速而起,也顾不得浑身酸痛与标记后的虚弱,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年轻帝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与颤抖: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姬政疼得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却仍能?清晰地看到陆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急切与担忧。

这让他心头莫名火起,只觉得无比丢脸——方?才?还在?言语折辱对方?,转眼却在?自己?想要惩戒的对象面前,露出如此狼狈脆弱的一面。

“滚……”

姬政想开口喝令陆猖不必管他,想挥手推开这碍事的怀抱。

可陆猖已经猛地抬头,朝着殿外嘶声喊道,那声音竟带着一丝破碎的沙哑:“快传御医!!”

姬政伸出的手都还没有?抓到对方?,就直接晕了过去,剧烈的疼痛彻底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姬政最后看到的,是陆猖那张写满惊惧与苍白的脸,以及那双紧紧扶住他的、骨节分?明的手。

瞬间,姬政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意识在?虚无中沉浮,方?才?心口的剧痛余波未散,在?胸腔内涌动,真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正当姬政试图想要挣扎的时候,眼前忽然亮起一点柔和却坚定的光芒。

定睛看去,只见半空中悬浮着一颗剔透无瑕的琉璃心。

那心魄赤红如跳跃的火焰,内里却流淌着璀璨的鎏金色泽。

它无声地搏动着,收缩,舒展,漾开一圈柔和的光晕,将周围弥漫的稀薄血雾映照得瑰丽而诡谲。

不知是妖物?还是神物?。

姬政怔住,以为是自己?痛极生幻,仍在?梦境之中。

他并未理会这奇异的物?件,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朕为何会突发心痛?莫非真染上了什么?隐疾?

“姬政。”

下一秒,一个带着奇特机械质感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平静无波,却清晰无比。

姬政猛地抬头,帝王的威仪即使?在?幻境中也自然流露:“你是何人何物??胆敢直呼朕的名讳!”

“我是系统。”琉璃心回答,光芒稳定。

“系统?”姬政皱眉,这个词对他而言陌生而晦涩。

“是。因你思路不正,悖逆常伦,罔顾忠良,故我显现。”

琉璃心的声音毫无情绪,但是莫名带着一点吃瓜的意思。

姬政闻言,怒极反笑:“朕行事,轮得到你这等?妖物?来置喙?”

“非是置喙,乃是警示。”琉璃心依旧平稳,“勿要将忠臣良将,逼上绝路。”

“朕并非嗜杀之人,你这妖物?休要血口喷人。”

姬政驳斥,他自认虽用了手段标记陆猖,却从未想过取其性命,贬黜北境也并非死路。

那琉璃心却不再与他争辩,周遭景象骤然变幻。

只见眼前浓雾弥漫,雾气迅速染上不祥的血红,翻涌滚动,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怆与冤屈。

待血色大雾缓缓散去,展现在?姬政眼前的,竟是一片尸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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