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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而愤怒的“嗬嗬”声。

顾文匪接过?那沉甸甸的玉玺,感受着冰凉坚硬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掌控天下的豪情与快意。

他手持玉玺,走到龙榻前,看着床上那个?仅剩眼睛能表达愤怒的“父皇”,缓缓跪了下来,然而这一次,他的姿态不?再卑顺,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与决绝。

“父皇,”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古语有云,先君臣,后父子。当年您因莫须有之罪将儿臣废黜流放,罔顾父子之情时,可曾想过?今日?”

“若非北地闻氏暗中庇护,儿臣只怕早已化作皑皑白骨,埋骨于?三?年前那个?寒冬!”

抬起头,顾文匪目光如炬,直视着老皇帝惊恐愤怒的双眼,一字一句:

“您对儿臣如此狠绝,无非是因为……您早已知道,儿臣并非您的血脉,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老皇帝心头。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被戳破最深层秘密的骇然与绝望。

顾文匪站起身,不?再看他,将玉玺紧紧握在手中,语气淡漠而坚定:

“父皇,您就?安心地去?吧。这万里江山,儿臣会好好接管的。”

“嗬……嗬……”

老皇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怪异的抽气声,双眼死死瞪着顾文匪,最终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竟是被活活气死在了龙榻之上!

寝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朝权默默上前,探了探老皇帝的鼻息,确认其?已身亡。

老皇帝怒目圆睁的尸体逐渐冰冷。

朝权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老皇帝那张曾掌握生杀予夺、如今却僵硬青紫的脸庞,心中竟无半分波澜。

他漠然地看着那具曾经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陨落,如同?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损坏。

他甚至有闲暇去?想,原来皇帝死的模样,与宫里那些被他秘密处决的低等?太监、不?听?话的宫女,并无本质区别。

都会挣扎,都会痛苦,最终,都会变成一具僵硬的皮囊。

弑君?

在朝权手中的性命早已不?计其?数。

王公贵族、朝廷大臣……,只要碍了路,或仅仅是上位者一个?眼神,朝权都曾毫不?犹豫地送他们上路。

这深宫如血肉磨盘,他早已习惯了血腥味。所以,他爬,他不?择手段地向?上爬。

朝权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背叛所有值得背叛的。

他手中的血,早已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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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诏狱里,有多少冤魂在他手下哀嚎?

朝堂之上,有多少政敌因他的一纸密报而家破人亡?他记不?清了,也无需去?记。

杀人,对朝权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区别只在于?杀的是谁,以及杀了之后,能换来什么。

多杀一个?皇帝,少杀一个?皇帝,于?朝权而言,并无本质区别。

他憎恨这吃人的王权,凭什么有些人天生贵胄,高高在上,而像他这样的人,却要自幼被剥夺尊严,像牲畜般被买卖,像器物般被使用,像蝼蚁般被践踏?

爬上司礼监提督的位置,手上沾满鲜血,朝权不?过?是想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一丝能掌控自己?命运的错觉。

然而,当顾文匪流放归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将他踩入泥沼时,那点可怜的错觉也破碎了。

那时的朝权心如死灰,只觉得这污秽人间,再无留恋。

所以他想拉着顾文匪一起死,用最惨烈的方式,为这扭曲的关系画上句号。

可那场未遂的刺杀,顾文匪醒来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仅仅是愤怒的情绪,以及……后来马车上顾文匪送的那朵山茶花。

有什么东西,在朝权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顾文匪此人,最是擅长逢场作戏,虚情假意。

在顾文匪床上这么多年,朝权比谁都清楚。

顾文匪那些软化,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温柔,或许只是帝王心术,是为了那份名单,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利用他。

可是,明知如此,朝权却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想死了。

不?是原谅,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更扭曲的执念,从心底滋生出来。

杀了顾文匪,然后呢?

自己?独自赴死,将这好不?容易再次搅动他心绪的人彻底抹去?,将这纷扰红尘、爱恨情仇一并抛弃?

不?。

朝权忽然觉得,那样太便宜顾文匪,也太空虚了。

他看着顾文匪手持玉玺,站在龙榻前,虽未正式登基,却已初具帝王威仪的背影。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照亮了朝权的心思。

——他要活下去?。

不?是作为卑微的、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奴仆。

他要成为顾文匪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为新主?的耳目、鹰犬,黑暗中最锋利的刀,最见?不?得光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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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重新执掌司礼监,将东厂牢牢抓在手中,让朝野上下,闻他朝权之名而色变。

他要让顾文匪,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帝,必须依赖他,只能依赖他!离了他,这龙椅便坐不?安稳,这江山便暗流汹涌!

他要站在权力的阴影深处,与这位新帝并肩,看着他,束缚他,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拥有顾文匪。

这远比单纯的死亡,更有趣,也更……让朝权心甘情愿地留在这污浊的人世间。

思及此处,朝权面?向?顾文匪,无比恭敬地、深深地跪拜下去?。

他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混合着野心、执念与病态占有欲的幽光,深深叩首:

“奴婢朝权,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内,烛火摇曳,将顾文匪的身影投映在蟠龙柱上,拉出悠长而威严的轮廓。

他垂眸凝视着手中那方沉甸甸的蟠龙纽玉玺。

成了。

终究是成了。

流放三?年的屈辱,步步为营的算计。

传国玉玺,调兵虎符,如今皆在他一人之手。

名分与大义,兵权与国器,尽在掌握,这九五至尊之位,已是板上钉钉,再无任何悬念。

顾文匪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依旧恭敬跪伏于?地的朝权身上。

那身猩红官袍在满地狼藉与烛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漂亮。

上前一步,顾文匪亲手将朝权扶起。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胜利者特有的、近乎施恩的温和。

“爱卿平身。”

顾文匪开口,

“此次拨乱反正,爱卿居功至伟,朕,都记在心里。”

他凝视着朝权低垂的眼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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