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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右边眼睑下那颗殷红泪痣,在跳跃的光影里,宛若雪地中最后一滴血, 凄艳夺目。
顾文匪的指腹, 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细微的血管搏动。
他拇指微微用?力, 摩挲着那小巧的下颌骨, 动作带着狎昵的侮辱,也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连于旧日触感的恍惚。
“朝权,”
他开口, 声音低沉而缓慢,好整以暇,如同猫儿在逗弄爪下的猎物,
“你知不知道,你落在孤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每一个字,没有半点柔情。
与当年完全不同。
朝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顺着那不容抗拒的力道抬头,脸上竟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缓缓地、极慢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这一笑,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生?,眼角眉梢瞬间染上了难以言喻的风情。
那股浑然?天成的魅惑如同无声的涟漪,在昏暗的殿内荡漾开来,分外撩人,那颗泪痣,更是活了般,勾魂摄魄。
可朝权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喑哑:
“殿下,”
他唤道,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旧日的亲昵,却又冰冷刺骨,
“三?年流放,殿下似乎忘了许多事。”
顿了顿,朝权那狐狸眼直直地望进顾文匪深不见底的眸中。
“当年分明?是殿下负奴婢。”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顾文匪眼中滔天的巨浪。
他捏着朝权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骼。
怒火在他胸腔里炸开,烧得他理智嗡嗡作响。
“孤负你?”
顾文匪从齿缝里挤出两声冷笑,那笑里满是觉得荒谬的意思,
“孤倒是想知道,究竟如何?对不起你了!让你不惜设下那般毒局,将孤从云端踹入这万丈深渊!”
下一秒,顾文匪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朝权的,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脸上:
“贱人,你告诉孤,孤究竟哪里负了你,值得你用?这等诛心?之计来回报?!”
朝权被他掐得生?疼,脸色更白了几分,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冷的鬼火。
他并?未挣扎,甚至没有试图摆脱钳制,只是用?那双极黑、极深的眸子?,死死地回望着顾文匪。
殿内空气凝固,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还有烛火噼啪的轻响。
半晌,朝权才艰难地动了动唇,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字字清晰,如同碎冰相击:
“民间有停妻另娶之说……殿下与奴婢好了,山盟海誓犹在耳畔,转身却又能与丞相千金谈婚论嫁,视奴婢如敝履,弃之不顾。”
“殿下,怎可如此?”朝权轻轻地问?。
闻言,顾文匪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猛地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骤然?失去钳制而微微晃了一下的朝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滔天的愤怒。
“怎么不可如此?”
他厉声反问?,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朝权,你是谁?孤又是谁”
“你不过是个阉人,是皇家、是孤养的一条狗,与孤论婚配,你算什?么东西?”
顾文匪的胸膛剧烈起伏,三?年的怨毒在此刻尽数倾泻,
“孤就算要娶遍天下女子?,也轮不到你一个阉人来置喙!你竟敢……你竟敢因为这等荒谬的理由,就背叛孤,陷害孤,让孤落到这步田地?!”
他越说越怒,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炭盆。
燃烧的炭块和灰烬四散飞溅,几点火星落在朝权的猩红袍角,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发出细微的焦糊味。
朝权却恍若未觉,依旧跪得笔直,只是那挺直的背脊,在顾文匪的怒吼和飞溅的火星中,显得愈发单薄,仿佛随时会?折断。
顾文匪死死盯着朝权,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一丝恐惧,或者一丝慌乱。
然?而,没有。
朝权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妖异的笑容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黑得吓人,里面翻涌着顾文匪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恨,又像是比恨更深刻、更复杂的东西。
“轮不到……”
朝权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品味着其中的苦涩。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顾文匪因暴怒而扭曲的俊美脸庞上,“是啊,自?然?是轮不到奴婢的。”
其实他们之前也不曾如此剑拔弩张过。
平心?而论,顾文匪确实是喜欢朝权的这副皮囊的。
那是多久以前了?
在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无所顾忌的太子?的时候。
宫闱深处,红烛帐暖,在一次又一次极尽的缠绵之后,他半是玩笑半是占有地抚过朝权光滑雪白的脊背,说:
“朝权,与你做夫妻,当真是畅快的很。”
那时,朝权是如何?回应的?
他记得,那双狐狸眼里盛满了星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滚烫的脸颊上,低声说:
“奴婢永远是殿下的人。这颗心?,连同这条命,都?是殿下的。”
言犹在耳,情炽如火。
可后来呢?
后来,父皇提及与丞相府的联姻,利弊权衡,社?稷为重。
顾文匪确实心?动,也确实……未曾将那个卑微的、依附于他的阉人的感受,真正放在心?上。
在顾文匪看来,这不过是帝王路上的一段风流韵事,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
顾文匪依旧会?宠他,用?他,给?他权势,这便足够了。
一个阉人,难道还奢求名分,奢求独一无二吗?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背叛孤?”
顾文匪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猛地俯身,再次攫住朝权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朝权的骨头,目光如炬,死死锁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回答孤,是不是?”
朝权被他晃得身形不稳,却依旧倔强地迎视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惨淡的笑意:
“殿下觉得,这只是‘就因为这个’?”
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
“殿下可以视奴婢之情如敝履,奴婢为何?不能叫殿下吃个教训。”
顿了顿,狐狸眼中那簇幽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殿下生?来金尊玉贵,什?么都?有。而奴婢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去抢,哪怕不择手段。”
“好!”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