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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飓风卷着的?冷烬尘灰。

沈辞青又自己摸索着,找来?那茱萸酒喝,捧在唇边,小口小口吸溜着,极为满足,被那浓烈霸道的?辛辣呛得一下接一下咳嗽。

他被厉鬼强行注入的?生机……也仿佛随着这一声?迭一声?、止不住的?咳嗽,如?同细沙般悄然散去了。

“你……有些?本事……”

沈辞青被他捧着,微微仰头,好奇地轻轻摸索着厉鬼的?身体:“你不是……不是人?,是不是?”

他轻轻戳那坚硬如?铁的?臂膀:“朕摸到……好多只胳膊……”

他好玩地数:“一只……两只……五只……”

厉鬼沙哑到不成?调地哀求他:“……辞青。”

“啊。”沈辞青喜欢被这么叫,但可惜啊,厉鬼不是燕狩,他这人?很?专一,不怎么找替身的?。

年轻的?天子很?遗憾地纠正:“你要叫朕……‘陛下’。”

说完,沈辞青又反悔,要不还是不专一了吧:“算了。”

“你还是……学他,学得像些?……朕记得,他好像是……应该只有两条胳膊……”

“一个脑袋……”

“脸长什么样子……来?着?”

“记不清了……”

厉鬼用两只胳膊发着抖,抱紧怀里带着笑、不胜酒力,已经有些?迷离混沌的?年轻帝王,沈辞青开始胡乱地叫……舅舅、哥哥、阿狩、霜停,沈辞青吃力喘息着,发着抖,要这个“替身”把自己抱紧。

再紧,再紧些?。

那些?苍白的?手?指,死死扯着厉鬼幻化出?的?衣襟,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白,沈辞青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唇开合。

沈辞青问他:“你……明天一早,能将朕……放在龙椅上的?,是不是?”

厉鬼似乎是点了头。

于是沈辞青就放心了。

那颤栗从?骨髓深处仿佛毒液般溢出?,蔓延,扩散,一声?迭一声?喘息,冷涎溢出?,浓深睫羽像是垂死的?蝶。

“疼啊……”

生平第一次,沈辞青放肆自己呻吟、求救:“朕……好疼。”

“舅舅……救救朕吧,救救青儿……”

“朕这些?年……一个人?,只有朕一个,没有一日?,不在疼……”

“快要……疼死了……”

第88章 还要【新内容】

人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候, 是什?么样?

厉鬼不知道——他?本该知道的,贺兰家的蛊虫噬心碎骨、钻人七窍,本该在宫变的那个晚上, 就让他?尝到这世上最?为?恐怖的滋味。

但沈辞青赦了他?。

沈辞青比蛊虫先杀了他?。

在他?狼狈痉挛、挣扎、丑态必出,身体扭曲成荒唐的笑柄, 成为?深宫消遣的谈资之前。

……那天夜里。

厉鬼死死抱着年轻的帝王,猩红鬼瞳惊惧震颤,看见的却?是那个火光冲天的, 改变了一切的夜晚。

还是少年身形的沈辞青。

他?的青儿抱着他?的尸体,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 因为?手臂脱力,不得不吃力地让他?滑在地上。

沈辞青也坐下来。

沈辞青握着那柄精巧的冰冷匕首,垂着浓深睫毛, 瓷白的脸上染了血,手上也是。

沈辞青跪坐着,不知疼地屈膝正坐在那一地碎瓷上, 姿势端正、单薄肩背挺直, 一刀,一刀……极尽耐心地剖开怀中那具早已冷透的尸骸, 豁碎那些作恶的流窜蛊虫。

不这么做的话, 它们会缠着啃噬神魂,叫人连死也不能解脱的。

连个鬼也做不成。

“阿狩,朕想了……你?还是做鬼。”

沈辞青轻声?告诉他?:“朕自幼就能见鬼,你?不知道,朕还能听见鬼哭呢,夜夜都哭,他?们出门还不带脑袋。”

沈辞青还参考自己?听见的冥界八卦, 仔细算了算——人死之后,要渡冥河、过忘川,燕狩杀亲弑主,那就还要去阿鼻地狱……八年?

够么,不然……十年?

沈辞青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看着铜镜里影影绰绰的影子,还能活那么久吗?

如果熬得过,就能再见了吧。

“快点啊。”沈辞青轻声?嘱咐,“朕耐心很?差,撑不了很?久的……”

沈辞青认真?想了想,如果是恨,是不是还能再快上几年?如果燕狩是恨他?,想复仇、想杀了他?的话,定然能提早些撕开地狱,化作厉鬼爬出来了。

那就这样。

快恨。

沈辞青俯身,贴在那冰冷的耳窍旁,随口就编一个故事:“方?才都是演的,骗你?的,朕……早知你?会来。”

“朕一直在等你?。”

“你?是朕从贺兰家偷来的狗。”沈辞青抚摸这颗被自己?豁得面目全非的头?颅,“朕自幼就知道,只要得了你?,就能勒死贺兰一族……朕故意的。”

“朕从不失手。”

“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杀了太后,杀了贺兰氏那只老东西。”

“什?么蛊虫,什?么毒药,都是朕编的,你?不知道吗?朕就是要杀你?,杀了你?,朕的江山才能稳固……”

沈辞青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谎话,满心欢喜,高高兴兴盼他?听见,盼他?生恨,盼他?化厉鬼。

盼他?快回?家。

少年天子专心地摆弄匕首,垂着睫毛,生怕还不够刺激他?似的,手下不停,边做边轻声?喟叹:“啊。”

“耳朵。”沈辞青吓唬他?,“到耳朵里了。”

他?的魂灵像是被什?么刺穿了耳膜,胡乱搅动,有什?么东西淌出来。

沈辞青又?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他?的眼皮:“在眼睛里,还在动,我还以为?是你?醒了呢。”

他?的双目也被剜去了。

沈辞青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不带感情,仿佛不痛苦:“舌头?,阿狩,你?的舌头?不见了,我刚割下来放在那的,我找一找……啊。”

沈辞青看着那只跑远的魇物,或许是什?么被虐杀的野物,也或许是条狗,饿疯了的干瘪魇物抢那一截断舌疯狂吞咽,于是瞬间被肆虐的蛊虫撑爆了那一团黑雾,扭曲挣扎、凄厉哀嚎起来。

沈辞青晃晃荡荡起身,端了盏孤灯过去,好心帮忙烧了它,解脱了它的痛苦。

……沈辞青看着自己?的血。

尚且是少年人单薄筋骨的九五之尊,新奇地、或许好玩地摸过狼毫笔,在这些狰狞猩红里蘸了蘸,一笔一划,继续批他?的奏疏。

不会有人发觉的,会被当成朱砂,就算发觉了,也不会有人吭声?。

太平日久,人人都想找些波澜,等真?生了事端、祸起萧墙,又?人人极力遮掩、粉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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