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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劫数还能这么解决吗!!!

厉鬼冷森森盯着这片被百鬼大哭着愁雾惨惨收拾的?废墟,确认了进?度尚可,便不再耽搁,把本来?追出?地府捉鬼的?黑白无常撂在原地监工:“天明之前……”

“必定!必定原样修好!”

黑无常被和?白无常系在一起了,打的?死结,两个鬼差现在还没解开,瑟瑟发抖拧成?双色麻花,异口同声?:“丝毫不差!丝毫不差!”

厉鬼低头,仔细查看怀中昏睡的?年轻帝王,还好。

没有惊动沈辞青。

他收拢鬼气,将那柔软昏沉的?人?影小心翼翼裹着,往京郊更远的?、烟火明亮的?市镇悄然滑去。

……

沈辞青终于喝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茱萸酒。

一小杯。

在京郊一家很?有名的?酒楼买的?,本朝富庶承平,没有宵禁,夜里也热闹繁华,加上是中秋佳节……顶顶热闹。

灯山灯海明亮粲然,竟活脱脱将夜色照得如?同白昼,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鼎沸的?人?声?震耳喧哗,叫卖声?,吆喝声?,丝竹锣鼓……空气里弥漫着新酒的?醇香。

沈辞青的?眼睛看不见了,好难过。

不开心了,不高兴了,磕磕巴巴念“燕大人?的?信”也没心情听了。

在那酒楼的?二楼角落的?阴影里,抱着膝盖,融化成?掰不开、抱不暖的?绵软低落的?一小团。

厉鬼越哄越慌、越哄越急,倒是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他替沈辞青看,再将那一缕至精至纯的?鬼气仔细拿那红泥小炉焙暖了,轻柔温存,浸染过那灰蒙蒙的?瞳孔。

于是沈辞青借他的?眼睛看见了……

有人?打架。

两三个市井泼皮无赖,喝醉了,好不要脸,竟然当?街醉醺醺纠缠欺辱一个姑娘。

厉鬼:“……”

系统蛾子:「……」

沈辞青更不高兴了——这是自然的?,当?皇帝的?,尤其是他们这种自幼励精图治、为社稷煎熬心血的?皇帝,最不愿意看见自己眼皮底下有这般荒唐事。

借来?的?眼皮也不行。

一小团雪白的?、缩着不动的?人?影开始融化,变成?软绵绵一滩……

厉鬼十万火急冲下去揍无赖。

一个被掐着脖子狠狠丢出?二里地掉进?永定河,溅起硕大水花,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冰冷河水。

一个尖叫着飞上天,被挂在树上当?风筝。

最后刚错愕回身,对上一双猩红鬼瞳,“呃”地一声?怪响,眼睛一翻,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吓得昏死没了动静。

年轻的?陛下稍觉满意,这才借着他的?眼睛,往那灯火明亮处望过去……

还没来?得及看到花灯。

灯火阑珊,街巷深处,一个贼眉鼠眼的?扒手?正摸老?妇人?的?褡裢。

那老?妇人?消瘦佝偻,形貌清苦,满是皱纹的?粗糙面庞上却满是慈祥笑意,正紧紧攥着自家娃儿的?手?,捏着几个铜板,请摊主给娃娃拿一块盼了一年的?香甜豆沙月饼。

……厉鬼雷厉风行杀过去抓扒手?。

那扒手?被看不见的?力道重重撞了下,半边手?臂猝然森寒僵麻,夹着钱袋的?手?也凝滞在半空,有眼尖的?立刻高声?叫起来?:“抓贼啊——!”

几个年轻气盛的?立刻扑过去,将那扒手?狠狠揍得鼻青脸肿,扭送官府,钱袋物归原主,还了仍在错愕、尚未回神的?老?妇人?。

沈辞青看见东街人?太挤,丢了个娃娃。

南市跑了两只大公鸡,老?农勤勤恳恳喂了一年,指望卖了换点钱,给孙子上学做束脩的?。

西街糖葫芦摊子有人?插队,这事本来?芝麻点大,不非得天子御裁,但沈辞青忽然想吃糖葫芦了。

北市几个喝高了的?莽汉,几句话不妥当?,推搡恼火起来?,险些?碰翻了旁边热气腾腾的?糖水摊子……嗯,其实等厉鬼赶过去,那几个自己都差不多骂完、打完了。

但沈辞青咳嗽了几声?,他喉咙干,想喝糖水……

厉鬼忙成?陀螺,被看不见的?细细鞭子抽打得滴溜溜转,在街头巷尾、人?影摊位间焦头烂额,左手?拎着鸡、右手?拎着哇哇大哭的?胖娃娃,左手?端着碗糖水,右手?捏着糖葫芦,左手?捧着新开封的?茱萸酒,右手?抓着一把刚出?炉的?炒栗子。

系统觉得也不能这么玩:「……」

三头八臂的?厉鬼忙得有点发昏了。

好不容易都办完,厉鬼揣着酒,卷着栗子,举着糖葫芦,托着糖水,拎着自掏腰包买的?鸡,摇摇欲坠、跌跌撞撞滚回了酒楼二层。

看见一小团沈辞青不知道为什么很?高兴,边咳边笑边揉眼睛。

本来?还仿佛是玉塑瓷胎、无悲无喜的?明堂佛像,如?今忽而像是最好哄、最高兴的?小孩子了,那弯着的?眼睛,纯净、生动、狡黠明亮。

那笑容不含丝毫杂质,纯粹明净,仿佛透着燃烧生命般的?、惊心动魄的?热烈。

像暗夜里不顾一切放肆绽放的?昙花。

漂亮得……叫人?心碎。

厉鬼不敢心碎,没这个时间,他托住笑得过头、险些?滚落下暖榻的?沈辞青,小心翼翼裹着,拢着,把那殷红剔透、糖壳晶莹的?山楂递到那霜白的?唇边。

那一点柔软的?温热舌尖,好奇地、相当?谨慎地探出?来?。

在那诱人?的?糖壳上,极快地碰了碰,猫儿似的?轻轻舔舐了下。

甜的?。

沈辞青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了,剩下的?你吃罢。”沈辞青心情好了,语气很?轻快柔和?,“朕的?肚肠烂了,吃不了,会吐血的?。”

厉鬼的?影子凝滞在这句话里。

……他似乎无法理?解,茫然、恍惚、连鬼气也险些?溃散了一瞬,才低声?问:“什么?”

“朕不是自小就被母后下毒吗?”

他说自己“不是燕狩”,于是沈辞青也同他随口闲聊,并不隐瞒,甚至还懒洋洋调整了下姿势,在厉鬼怀里更舒服地躺着。

“那毒成?瘾,朕把自己用铁链锁上,偷着试过戒了……不成?,戒不掉,戒了就变成?疯子、傻子。”

沈辞青倒是也不介意变成?疯子、傻子。

但那如?山的?奏疏谁批呢?

朝谁上、国谁治呢?

“只好以毒攻毒,朕试了试,有种断肠草,好用。”

沈辞青的?语气轻快:“朕一直用这个……你别告诉阿狩啊,他要着急,要心疼朕的?。”

厉鬼死死拥着他,仿佛被看不见的?冰锥钉穿神魂,吃力维持着那人?形轮廓,翻腾鬼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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