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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天妃都怀上二殿下了,哪还有什么恶虹?谣传,都是谣传!”

单烽心中狂跳。

这次的时机这么巧妙?居然是天妃刚刚有孕的时候,一切惨剧都还没有发生。

求不得。救——难道转机就在这里?

夜色渐深,华灯渐起。剔透的明角灯,五色烂漫的琉璃珠灯,描画精细的羊皮纸灯……都浮动着,彼此轻轻碰撞着,穿街过巷。不时有硕大鲜艳的鱼灯,从小庙窗外游过,纱鳍摆动,连骨骼都清晰可见,观者仿佛化作虾子,身在鱼缸中。有滑稽古彩菩萨在前,单烽看见这种东西,只觉它们肿大得像是浮尸,一触就会爆开,让人背后莫名发寒。

好在街上热闹的人声,男女老少的笑语,冲淡了这种感觉。

且不论往后如何,长留王城,此刻正繁华。

有光带沿着翠幕群山蜿蜒而下,压过了街心所有彩灯,璀璨如珠链。又慢慢地,被长风托举着,升到半空。

那都是一辆辆半透明的灯车,垂着各式各样的轻纱,华美至极,隐约可见其中素衣的道子,衣袂飘飘,气度高华。

最先的那一辆,竟然形如水母,摇曳着白练,透出幽幽的蓝光,有银蓝冕服的人影静坐其中,身后侍立着两个仙子。

“赐福灯车来了!快去迎接啊!”

有人喊了一声。

柔柔的春风,穿过了破庙的窗户,仿佛带着涤荡一切的力量,连单烽身上的烧伤都为之一清,不再往外流脓。这些老弱病残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跛子连拐杖都扔了,虔诚地在街巷两边跪迎,亲吻着水母车垂落的淡影。

“灵籁在上,解我病苦……”

“素衣垂绦,我家中幼子,至今痴傻不能语……”

单烽最后一个出了庙门,仰望着不断靠近的灯车。

看着它,他好像忘记了全部的愿望。

水母灯车里的那个人,还完好无缺,无忧无愁。极为酷烈的噩梦尽头,透进一线微光。

真的是谢霓吗?会不会又是幻觉?笼罩长留上空的血肉大旗,有多冷,有多痛?他必须要看清楚,求观音示法相,方能镇住心中无限翻涌的痛苦!

谢霓素纱障目,玉壶光转中,黑发披着莹莹的曦光,正在一丝不苟地施展手诀,引动长风。单烽身上,顿起无边清凉,在无数道惊呼声中,往半空中飞去。

“殿下选中了他!”

踏上灯车的同时,谢霓向他倾身而下,障眼的素纱,滑落一角,还是那双眼睛,漆黑、莹灿,虹霓一现!

“你……”谢霓道,眼神中似有困惑,“你是谁?”

单烽张了张嘴,艰难道:“你,好好的。”

谢霓三指执礼,微凉的手,向他额心轻轻一碰。

那一刻,单烽空洞的身体,都像被某种难以自抑的情绪击穿了,后背伤口处却一阵灼烫,活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从虚空中撞向了他!

神魂离体。是谁夺走了他重逢的瞬间?

耳边似乎传来尖利的猿猴啼笑声。

单烽心中戾气大起,拼尽浑身力量,往来路狠狠冲去。

轰!

嘴唇上传来微凉触感,像含住了一块玉。玉簪的香气钻入鼻腔,仿佛渴极时狂饮一口冰水。

这感觉他很熟悉,顾不得撞痛牙齿,也要含住凸出的骨骼。

啪!重重一脚,将他整张脸踹得斜侧过去,连牙齿都碎了数颗,血沫应声喷出。

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空灵的香气中,掺杂了一丝奇异的腥气。两个侍女厉声斥骂着,挥动拂尘向他抽来:“你敢冒犯殿下!”

单烽手背上漆黑的猴毛褪去了,一簇一簇散在风中。

猴毛——背后是乐极符。他刚刚被死猴子附身了。

而他,正强行攥着谢霓的脚腕,连啃带咬,把袜带都拽脱了下来。

十七岁的谢霓眼睛圆睁,胸口剧烈起伏,一时不知是先系袜带,还是先杀了他。

单烽二话不说,五指掐住背后那块还在发热的皮肉,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果然乐极符的烙印还未消散。

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为什么上一次,宫中会出那样的变故。

单烽直勾勾地看着谢霓,那眼神必然是让人浑身发寒的,下一刻谢霓就夺过拂尘,将他从灯车上抽了下去。

众目睽睽下,又是万众惊呼声。

单烽没有摔在人堆里,反而很快地站了起来,贴着墙溜走了。他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大半了,此前的预感并没有错。这副身体是火灵根,只是因走火入魔而重伤,而素衣抚顶带来的清凉之意,恰好理顺了他乱窜的真火。

他终于想起来,上一世他到底忘了什么。

他的红莲业火,终将在翠幕云屏下,在谢霓的琉璃灯中亮起来。

隔了片刻,单烽提起嘴角,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既然不能袖手,那就随心而为吧。

他从墙角边,拎起了满脸木然的燕烬亭。

“别看灯了,到宫里看书去。中州来的兵书,将军列传,军阵大全,照着去做,这一次,非要把雹师捶回雪牧童的畜生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小霓惊呆了[爆哭]

第214章 念良宵

“殿下?怎么还在看灯,心神不定?”青鸾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华美的双翅一敛,如青瀑般从檐角垂下。

琉璃盏中的火苗,在谢霓瞳孔中一晃。

谢霓这才惊觉,移开了眼睛。这灯芯连日来频频变幻,有人在时还好些,只是挨着他手指,等独处的时候就热闹了。

他看书写字时,那一缕鲜红的火蕊就垂下来,非要看清他在写些什么,为此,连着烧坏了他好几份功课;在他心绪低沉时,还会变戏法,兔耳朵似的扑闪,小红鱼一般在缸里游。

他已经扔出去好几盏灯,交由长老驱邪,火苗却阴魂不散,只要他点灯,就会一个劲往外冒。

长老没看出个所以然,劝他要加倍努力,沉心静气。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影子,难道真的是心不够静,影子又作祟了?

青鸾倒垂下长长的颈子,安抚道:“殿下还在被恶虹的传言所困扰?”

谢霓摇摇头。

青鸾忧虑道:“殿下,你要早做准备。王上今日在观中,斥责了好几个长老,还用铁如意砸坏了一面铜镜!”

“怎么会这样?”谢霓愕然道,“现在都有小鸾了。”

“观主合道的时间不能再拖了,偏偏占出大劫将至。王上都在服用太素静心散了,可国事烦忧,入世之心和出世之心两相冲撞,反而伤了根本。”

谢霓认真道:“我会为父王分忧的。”

历来长留前后两代双生子,都拥有最为纯粹的素衣血脉,修行一日千里。可只有素衣天心,才能让人潇洒不羁,真正触碰到天人之别,从而掌握风灵根的本源。

长留王虽然修为不凡,可执掌长留近百年,垂爱万民,世俗心太重,就是太素静心散也压制不下。

而年纪尚幼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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