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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容缓缓道出,“他曾与和亲戎国的朝阳长公主两情相悦,碍于官位低微不敢宣之于口,这一不敢便是一辈子。”
“长公主被送去戎国和亲,他一直不肯离开鸿胪寺,努力半辈子才升到六品寺丞,就是为了有机会跟随使团出使戎国,再见她一面。”
“到戎国后,或许远远一面,或许不得相见,但他得知了朝阳长公主病重的消息,使团众人默契的不做汇报,他想将消息上达天听。”
“鸿胪寺寺丞是六品,阶品不够上朝,只有陛下接见回国使臣时才有机会。”
“他请求陛下迎朝阳长公主归国,为此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整日,却只得了误传消息、罚俸一年的圣旨。”
“……”
江容看了眼崔临的面色,他黑眸凝重,脊背僵硬,眸色隐隐动容,紧绷的面部表情说明他很是在意,“后来呢?”
她继续说道:“后来长公主病逝,他悲痛欲绝,前去面圣恳请迎长公主归国,陛下以长公主已出嫁戎国后事应以戎礼、且两军交战难派使臣为由,拒绝了他。”
她长叹一口气,似有万千感慨,“他们本可以长相守,却因为他短暂的犹豫而错过一生,前车之鉴尚在,表兄为何不吸取教训?”
“……”
江容想要乘马车送他回家,但却被他拒绝。
她看着崔临瘦削的背影,回想起那日他给罗家做讼师等待付钱的样子,想来定是银钱不够了,她吩咐汀芷道:“派人去问问阿娘,表兄为何过得如此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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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彰体魄坚实,这点伤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第二日他便下床穿衣打算出门,但被妹妹罗影捉住,非得让他卧床静养,还在府上下了禁令,不好利索之前,谁都不许他出门。
等到背上的新肉长出来、血痂掉落,罗影才将府上禁令解除,他便迫不急的约见萧显曲江楼一叙。
“什么事非得当面说?”在京兆府狱了解到的情况,他当天已经以密信的方式传递给他,他说最重要的部分,要与他见面详谈。
罗彰眼神示意他的空茶杯,萧显明白意思,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单手端起来递到他面前,“现在可以说了?”
他接过来的一瞬,差点被杯子烫到,但还是面色不改的接过来,在萧显的灼灼目光下饮了一口,果然这人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当年的告密者被带入京兆府狱,被关押在最深一层,还加派人手日夜不休的看管,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
“当时京兆府狱里上层还关了些小偷小摸的盗贼,曾有一人对他十分好奇,趁看守交班时和他说话,告密者多日不言语快要憋疯了,于是每天趁交班都和他聊天。”
“不过很快就被狱卒发现了,告密者被缉镇司带走,而他因为京兆府尹觉得他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被长久的关在京兆府狱里最深处,已有十二年。”
“我知道他的存在后,使了些银钱把我的牢房换到最深处,与他成为了邻居。”
萧显对此点评,“狱卒应该很不解,没见过你这样花钱找罪受的。”
“你都不知道,京兆府狱深处,终日不见天光,那人被硬生生逼疯了,时而清醒时而发疯,我问出来有用消息可费劲了。”
现在回想起那阴森恐怖的地方,他还觉得凉透骨髓。
“那告密者姓秋,滁州人氏,因为身手不错、思维敏捷,早年当过县衙小吏,因为没钱贿赂县尉,背了黑锅被县衙革职。”
“家中田产稀薄,发妻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女儿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人,他平日里打些零工维持生计,女儿及笄那年,当地豪族要她女儿做妾,他不肯,挣扎之下失手杀了人,他深知县尉不是秉公断案之人,他若入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带着全家投奔发妻洛阳的娘家。”
“没想到半路遇到打劫,发妻身亡,女儿被抢,他遍寻不得,没了生念,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人,可以帮他完成所有心愿,前提就是他需要当告密者,带着密信面圣,状告当朝太傅有不臣之心。”
“那人是谁?”萧显问到。
“他也不知道。”
罗彰将他今天想说的重点交代,“这个告密者姓秋,还有一个女儿,女儿还和他失散了,你觉得这个身世是不是有些熟悉?”
萧显黑眸一沉,立刻明白,“你的意思是,秋月很有可能是告密者失散的女儿。”
罗彰点点头,“我只是猜测,天下同姓之人那么多,或许只是巧合。”
萧显安排道:“线索宁可找错也不放过,明日一早我派人将秋月送到国公府上,你务必查清楚她的身世。”
罗彰像是炸毛般,“为何是我查?”
“不然还能是我?”萧显语气坦然,“你对她的心思我知晓,就算她是告密者的女儿,此事她未涉及半分,我做的事伤不到她,你放心。”
见他神色微微松动,他继续劝说道:“我知你对她一片真心,利用她心怀愧疚,但若是我前去问询没有你问的效果好,况且我已有家室,怎可与她独处?”
他又添加筹码,“明日她的身契我会一起送过去,事成之后,如何处置她,悉听尊便,你若想要帮她脱离贱籍,我亦会帮你。”
罗彰听到他说将秋月送到府上时就是愿意的,他面色犹豫不过是想在萧显这里多争取一些好处,如今目的达到,他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好。”
谈拢后,萧显未多留,他推出门去时,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倩影沿着楼梯向下。
他眼神紧锁,快步上前跟了上去,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在曲江楼的大厅中与她相谈甚欢。
江容本是要乘马车回府的,偶遇了幼时的邻家哥哥陆明轩,与他详谈几句,陆明轩邀请她去雅间小坐,她与他重回二楼,没注意身后不远处有人眸中正在冒酸水。
临近酉时,江容才乘坐马车回府,一进披香殿,就瞧见萧显坐在软榻上,手执书册,正在翻看。
见她回来,懒懒的掀起眼皮,目光冷寒,眼神看得她有些发冷。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阿容今日去了何处,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本来是关切的问话,她却听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谨慎答话,“我今日去了曲江楼,和人吃了茶点用了饭。”
她拎起手边油纸包,递到他面前,“我还给你带了茶点回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桌案上摆放着打开的油纸包,里面的茶点与她买的一模一样,她惊诧的问道:“你今天也去曲江楼了?”
“人?”萧显忽略她的问话,黑眸如漆,他向前倾身颔首,拉近与她的距离,他吐字清晰且缓慢,如同钝刀子割肉。
“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