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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兄妹两个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

据周昀事后回忆,救他的少年人轻裘薄带,银冠玉面,端得是芝兰玉树美?姿容,却回身是长剑如电,一击贯穿了贼人的咽喉。

热腾腾的血撒了周昀满脸。

他顾不得擦拭,只看着那人。

痴痴地看着对方?。

那人居高临下地扔下一只帕子,策马而去,周昀甚至忘记了问那人名姓,后在宫宴上见到季琛,如见天人。

对此,季琛和季琅都说不是自己干的。

季琛说自己从不随身带帕子,季琅则道若是救过周昀,以周昀年轻时的风姿貌美?,她该有印象。

他们救过很多人,少年意气,看不惯天下不平事,于是携剑行侠仗义,要做万古第一风流。

于是后来果真?功篆青史,位封列侯。

再后来,这个故事急转而下,长阳关外季琅受到了蛮人的算计,死无?全尸,而季琛也被皇帝威胁回京——作为?威胁季琛的筹码,除了季府上下百余口外,还有一个,不足两岁的稚童。

季承宁。

萧定关说的竟然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

季承宁只觉头晕目眩,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愤怒、震惊、失望、痛恨,重重情绪混杂,又?被恨,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救命之恩、性情相投、之后为?国立下赫赫之功,却敌百余里,季琛和季琅已经做到了身为?人友、人臣,能做到的一切,竟然还逃不过鸟尽弓藏的结果!

血腥气从喉间疯狂上涌。

季承宁一把抓住季琳的手,“二叔,舅……二叔,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还想瞒我多久?!”

话到尾声已成哽咽。

季琳定定地看着他,“能瞒多久是多久,瞒到我死,瞒到这件事再也无?人知?晓。”

季承宁蓦然收口,他强忍着想合眼的冲动,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眼泪就会簌簌落下。

“二叔,对……”

不住二字还没说出口,季琳摆摆手,而后,又?轻轻地按住季承宁的肩膀,“你长大了,阿菟,你娘要是知?道,会很为?你高兴的。”

就像我为?你高兴一样。

季承宁猛地别过头。

季琳看得见,一滴晶莹顺着他眼眶滑落,又?被他狠狠地擦去了。

片刻后,季琳才听到季承宁的声音响起,很低,很哑,“二叔,皇帝想让我成亲。”

季琳并不意外,“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有心上人,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执意要赐婚,不若给我和我心中挚爱赐婚。”季承宁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

季琳却道:“崔杳?”

季承宁愕然抬眼。

虽没问,但所有的情绪都已写在了眼中。

“崔杳刚到季府,你夜里就亲自过去送东西,我以为?,你对他一见钟情。”季琳平静地解释。

季承宁不知?该怎么说那个怪力乱神?的梦,只得沉默。

季琳见季承宁神?色还蔫蔫的,亦不打算将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全然告知?。

早在崔杳刚到府上不满一月,季琳就派人将崔杳的身份查了个明白,其实?没什么明显的疑点,但,作为?经历过当今皇帝上位那场血腥宫变的人,季琳忍不住想起一个人,一个,早该葬身火海的人。

不过,出于某种私心,季琳并没有点破此事。

这样的人,不该离季承宁太近。

但出乎季琳意料的是,崔杳居然主动前来,季琳所有的质问崔杳承认得很自然。

季琳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就不怕,我将你扭送到官府,定你一个冒用照身贴之罪吗?”

崔杳恭敬垂首,“一切皆是我之过,二叔若想发落我,我自当束手伏诛。”

谁是你二叔?

季琳冷淡地想。

冷笑,“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和季府无?关,不出事则已,倘出事,我不会保你,望你好自为?之。”

季琳此言说得冷酷无?情,其实?,是一种让步。

如果出事了,一切当然和季府无?关,可若没出事,崔杳亦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季府住下去。

无?论?他想做什么。

“只一样,我只阿菟这一个侄子,他心思纯善重情,你万勿接近他,否则,休怪我,不顾及叔侄之情了,义侄女?。”季琳微微笑,眼神?却冰冷无?比。

“多谢二叔教诲,”崔杳垂首,“我一定谨记在心。”

崔杳显然没做到,季琳面无?表情地想,只是不知?道他这个侄子是受其蛊惑了,还是……反之?

“皇帝听完后,说了什么?”季琳缓声纹。

“陛下训斥我荒唐,但是并未再提赐婚之事。”季承宁顿了顿,“还说,我在战报上说崔杳有功,无?论?是出于崔杳之功,还是为?了我,”季承宁说出这话,都觉得非常恶心荒唐,“他或会拔擢重用崔杳。”

季琳冷冷地笑了下。

季承宁忽地了然,“皇帝是想多一个辖制我的筹码,至于是我的妻子,还是旁的什么,对于皇帝而言都不重要。”他正色,“二叔,哪里又?出事了?”

“长阳关外诸夷部一直虎视眈眈,当年缇阑部世子被诛杀,而今他们共同推举的蛮王正是世子的亲弟弟。”季琳言简意赅。

一面是当年被单方?面撕毁盟约的恨意,一面是对于中原沃野的垂涎,叫他们如何不时时刻刻地盯着长阳关?

季琳继续道:“先皇万年大兴刑狱,受诛杀的武将足有一百多人,其中虽真?有贰心者?,但大多数都是忠心耿耿的干将,今上继位时我朝还存着先皇末年杀武将的血腥气,纵外有忧患,一则,无?人敢出头,二则,的确无?人可用。”

于是,身为?皇帝救命恩人,又?是挚友的季琛、季琅理所应当地得到重用。

皇帝没有用错人。

可,他还是杀了他亲自提拔的永宁侯。

眼下,老将凋敝,后起之秀不过一个年轻将军,唯一一个真?上过战场的只季承宁,青黄不接不过如此。

若想御外敌,则非要有能将,悍将。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季承宁没有说话。

内室的烟香太重,他撩开珠帘出去。

却见未关的窗子被吹得哗啦作响。

狂风大作。

急雨欲来。

第111章 好乖。

静立许久,季承宁方回神。

季琳看他浑浑噩噩地站直,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只是茫然无措,魂不在身似地朝自?己见了个礼就要离开,季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阿菟你要去哪?”

“我,我,”看着季琳苍白的脸色,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季承宁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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