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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纪,大多极不好意思,头盔下的耳尖通红,又不愿意让同袍看出来自己生涩,强忍着垂下脑袋的冲动。

看得?百姓皆笑了?。

原来,这些?威风凛凛,血战沙场的军士们也是凡人。

离宫门愈发近,人?流渐稀。

李璧纵马上前,在季承宁耳畔道:“将军,崔大人?已不在队伍中。”

季承宁面色不变,低低道:“不必找他,随他去。”

“是。”

兵分?两路,季承宁单独入宫。

不多时,明德门已映入视线。

两排护卫忙上前,“季将?军。”

有年岁小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承宁,季承宁这次带出去的军士先前并无功绩,而今却是立了?大功而回,但有三分?壮志,谁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免不得?暗暗道,若是这次同季将?军出去的是他们就好了?。

季承宁下马。

刚回应,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无比激动的声音,“世子!”

那声音又尖又细,又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非常尖利。

“秦公公。”

季承宁站定。

秦悯赶紧上前,他满面喜色,眼尾都?快挤出一朵花了?,好像和季承宁从无龃龉似的,“世子您可,哎呦,看奴婢这记性,该打,该打,如今该唤您侯爷了?,陛下从昨日就总问奴婢们您怎么还不到?。”

说着,又当真像个家里的老仆人?看久别的少?爷,正大光明地上下看了?季承宁好几?遍。

季承宁周身气韵沉稳了?不少?,秦悯都?快忘了?小侯爷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了?,锋芒尚在,只?是更加内敛。

也,更加危险。

秦悯不知怎的莫名想到?这话,面上的笑容僵硬了?半秒。

“陛下惦念,我荣幸感激非常,”季承宁也露出了?个妥帖的微笑,“还要多谢秦公公来迎我。”

秦悯忙道不敢,“该是奴婢谢您呢,多亏了?将?军这场胜仗,我们在京的才能安乐不是。”他躬身,毕恭毕敬地说:“将?军请。”

将?季承宁往宣政殿引。

甫一站到?宣政殿门口,秦悯立刻派人?通传,没等上须臾,两面殿门立时打开了?。

香烟袅袅,季承宁似乎太久不闻这样华贵的香气,紧绷地屏息了?几?秒。

正上首,满面笑意的人?不是皇帝,还能是谁?

皇帝笑道:“看看,我朝的大将?军回来了?。”

季承宁进殿。

越深入,香气越发浓郁。

他神色无改,甚至连眼神都?是既激动又孺慕的,唯有胸口,很缓慢地起伏,昭示着主人?紧绷的事实。

一撩衣袍,下拜于地。

他头垂得?很低,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青年人?掷地有声道:“臣季承宁不负陛下期望还朝,”他取出袖中的兵符,高高举起,“请陛下收回兵符。”

皇帝瞥了?眼秦悯,“季卿也太多礼了?,”他且叹且笑,“起来罢。”

礼部尚书笑道:“季将?军多礼乃是不忘陛下之恩。”

皇帝含笑点头。

秦悯上前,接过兵符。

冷冰冰沉甸甸的东西被从手中抽走时季承宁的掌心痉挛了?下,但他很清楚,兵符于此刻的他并无意义。

他能调动中州军,仰赖的是皇帝。

但总有一天。

浓长的睫毛下压,遮住了?他眼中晦暗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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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无需借助任何外物,号令三军。

季承宁起身,余光瞥了?一圈。

宣政殿不止皇帝在,还有几?位文官也在,皆笑称“季将?军。”

其?中还有新科状元,才任翰林院编修没多久的虞秋深,也不知怎的竟不敢看季承宁,垂着头,也唤了?声季将?军。

季承宁一一还礼,看到?虞秋深时目光停了?几?秒。

依稀想起,这位新状元仿佛送过他一支金丝牡丹花。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季卿还有话要说。”皇帝道。

众人?称是,鱼贯而出。

正殿的门开了?又关。

殿外太阳太大,刺目的日光划过皇帝的脸,转瞬之间,映得?他面容惨白若枯骨,季承宁瞳仁一缩,下一秒,那张脸上的日光消逝,凝了?一层晦暗。

“季卿,上前来,让朕看看你。”

帝王高高在上的声音传来。

季承宁收敛心绪,稳步上前。

一下,又一下。

是脚步声。

是他的心跳。

直至,站在玉阶之下。

“抬起头。”

他听见皇帝命令道。

季承宁依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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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首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里有欣赏、有笑意、甚至,季承宁胃剧烈地抽搐了?下,甚至还有种,深深的怀念。

就好像,透过他在看谁似的。

季承宁强忍着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表情依旧是顺从、仰慕的。

如果,皇帝真的如萧定关所说,害死了?他母亲,又以他母亲的身份将?他的舅舅囚困于宫中,现?在,他面对他,怎么敢,怎么有资格,露出这种表情?

皇帝看着季承宁。

就如同看一杆笔直刚硬,被打磨得?寒光熠熠的长枪那般。

从青年人?微垂的眉眼,到?紧绷的下颌。

鬓角青黑如鸦羽,就显得?面容愈白。

皇帝有一瞬恍惚。

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季承宁,还是——思绪猛地顿住,皇帝后颈不知何时浮现?出了?层冷汗,黏腻腻的,令他坐立难安。

他拉起季承宁,笑容愈发深了?,仔仔细细地欣赏着青年人?,好像在欣赏自己亲自打磨的玉,“真不愧是季家儿郎,”他感叹,旋即,话音中多了?几?分?伤怀,用?力拍了?拍季承宁的肩膀,“好孩子,你不辜负你父亲。”

砰砰砰砰——

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我父亲?

父亲?

到?底谁所言为真,谁所言为假?

心跳太快,连鼓膜都?发颤。

如魂魄离体?,季承宁看着自己立在玉阶下,帝王与他不过半臂之距,而他的神情,还是动容的,感激的。

“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皇帝语气中的惋惜更重,忽地,又想到?什?么,笑道:“你得?胜的消息传到?京中,贵妃也是高兴得?很啊,可惜贵妃素来身体?弱,不然,你今日也能见到?你姑姑。”

“是。”季承宁只?觉喉咙干涩得?发疼,头晕目眩,几?欲呕吐,可他毕恭毕敬地回答,“改日臣去见姑姑,臣也想念姑姑了?。”

皇帝笑,“你这样心系贵妃,总是没白疼你。”

他满意地夸奖,“你心思纯善,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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