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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
季承宁闻言使?劲按了按眉心。
事已至此?,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季承宁干脆闭了嘴,把自己料理妥当了,方净面更?衣。
擦巾才用提上来的井水浸过,与面皮紧密贴合,激得季承宁浑身一震,睡意瞬间?去得烟消云散。
薄薄的眼皮被冷水刺激得泛红。
季承宁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倒好像哭了一整晚……呸!
复换好官服,着皂靴玉带,季承宁扶正了发冠,审视了一圈,心道,好个气势逼人?,叫百邪望而生畏的美郎君。
官服倒平平无?奇,还没有他素日穿的常装好看,主要是?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将这身衣服穿出了十分风致。
又?将自己从样?貌到仪表再?到人?品能力夸了个遍,季承宁心满意足地踏出卧房。
他出门,正看见廊下坐着个极标致的年轻公子,正端着玉盏慢慢喝茶,搭在盏边的手指却?比杯壁都清白剔透几?分。
眉眼低垂,鸦羽般的长睫极弱不?禁风地轻颤,澄净幽冷。
“阿杳。”
崔杳抬头。
季承宁未语,先有七分笑意溢满眉梢。
“世子。”
季承宁歉然地道了句久等。
崔杳柔声?道:“等世子无?论等多久,都不?算久等。”
季承宁顺了块茶案上摆着的小点?心,虽受用,却?还是?扬起下巴,哼笑道:“少学话本册子中哄人?的话,若要阿杳等一世,阿杳难不?成还能耐住性子等我?”
崔杳抬眼,眸光清浅若秋水,认真反问:“世子会让我等那么久吗?”
季承宁咀嚼糕饼的嘴一顿,“那可说不?准。”
崔杳笑容依旧温柔,“世子不?会。”
俊美凌厉得恍若利刃清光的面容毫无?预兆地凑近,“阿杳,我很担心你?啊。”
季承宁身上的暖香扑面而来。
又?在华丽的香气中,嗅到了点?属于他昨天晚上投入香炉,安神香的淡雅香味。
崔杳忍不?住扬唇,“嗯?”
“你?这样?好骗,以后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该如何是?好?”
崔杳垂眸,只笑而不?语。
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看得季承宁看得季承宁暗道不?妙,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若是?崔杳真要成家,对方且得他相看过了才行。
他正想?着八百辈子之后的事情,忽听表妹温柔地问:“世子今日睡得比其他时候都沉,是?做了好梦,不?愿意醒来吗?”
季承宁猛地回?神。
冰冷的吐息好像犹在耳畔。
季承宁冷哼哼心说,好梦没做,被恶鬼缠上了倒是?真的!
又?不?好在表妹面前表露,只道:“没有,我只是?昨日太累了,一时贪睡,让表妹见笑了。”
“世子宵衣旰食,实在辛苦,”崔杳垂下眼,“公务要紧,身体更?要紧。”
季承宁捏了捏耳垂。
崔杳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修长冷硬的骨中夹着绵软白腻的一团,因为主人?用力太过,随着他松开手,立刻浮现出一点?红痕。
崔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做什么?”
“摸摸起没起茧子。”季承宁认真回?答。
崔杳摇头一笑。
季承宁亦弯唇。
昨夜那种黏腻酥麻,还有点?胆寒的触感,随着见到阳光下的崔杳,消弭殆尽。
二人?用过早膳,一道去官署。
“快点?,快点?扫干净了!”
“大人?,那这些纸怎么处置?”
“怎……扔灶内烧了,别走路风声?,千万,千万不?要让司长大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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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宁半撩车帘,见吕仲正指挥着三个杂役扫撒,雪花一般的纸片随风摇曳,地上的虽已扫走大半,但边边角角里还都是?纸片,巴掌大小,远远望去,如同祭奠死人?的纸钱。
季承宁弯唇,“什么可不?能让我知道?”
吕仲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趔趄,“大,大……”
“大,大什么大?”季承宁学着他的语气,戏谑笑问。
恰有疾风拂过,季承宁长臂一伸,抓了两片纸。
纸张质地极粗糙,摸着都刺手,显然是?最最便宜的麻纸。
季承宁一目十行,扫过上面赤红的字。
只道轻吕卫司长季承宁为平息事端,酷刑屈打不?成,冤杀忠直之人?……总之就是?将外面关于张毓怀的传言组合了一下,后面则是?骂他乃奸佞小人?,误国误民,虽斧钺加身难平民愤!
留曰:餐云客。
简直有些像讨贼檄文了。
季承宁哦了声?。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这张纸,没注意到崔杳在看清内容后,陡地将信纸攥成一团。
他平静地问:“有没有看见撒纸之人?的样?貌?”
吕仲听其语气平静无?比,然而内里却?有股刻毒的阴寒,被吓得哆嗦了下,下意识道:“回?禀先生,并,并无?。”
“时辰呢?”
“约是?卯时二刻,留守的人?听到声?响冲出去,只看见个策马狂奔的背影。”
“往……”季承宁抬眼。
吕仲被吓得冷汗直流,又?不?敢擦,都快哭出来了。
季承宁轻轻一攥崔杳的手腕。
后者话音顿住,去看季承宁。
季承宁不?以为意地笑笑,“阿杳,何必在这些小事上劳心费神。”
想?来,会试正常进行的消息已经明发出去了,众人?自然会以为是?他急于交差,匆匆杀了张毓怀,而后向上报奏无?事。
陛下受他这个奸臣蒙蔽,允许三日后会试开考。
陛下是?英明的陛下,奈何小人?在朝。
于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受口诛笔伐,是?理所应当。
季承宁不?以为意,“更?何况,古来能被写檄文的都是?什么人?啊,非国之大奸、位高权重者不?可,这是?在祝你?家大人?前途无?量呢。”
他虱子多了不?怕咬,还饶有兴致地想?,笔法狠辣,御史台那些吃干饭的,真该和餐云客学学什么叫骂人?。
崔杳不?言。
季承宁见他眼中似乎笼罩着层淡淡的血色,顺手拍了拍崔杳的肩,“我知道你?忧心我,好阿杳,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
崔杳悚然一惊。
他忽地升起了种恐惧。
心思浅显,被人?一眼看穿的恐惧。
他望着季承宁,最终迟疑地、缓慢地点?了点?头,“世子,我头有些晕,想?在车上坐一会。”
“我去叫陈……”
崔杳一把拉住他,露出个有些苍白的笑,“歇片刻就好,不?必劳烦陈先生。”
见他坚持,季承宁只得随他。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