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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花是一朵玉芙蓉,在她心里逐渐幻化成关幼君白皙惨淡的笑脸,她突然对这个女人感到悚然,然而那悚然里,又另有一种叹服。

她因走得心不在焉,突然绊在哪里,狠跌一跤,脚踩进个坑里。杜仲搁下灯笼搀她,她拔出那只脚来,一动脚腕子却疼得厉害,“上回崴的是这只脚,这回还是这只!我是不是跟这只脚犯冲!”

“我看你是这只脚踩到小人了。”杜仲笑道:“一定是上回还没好全,你自己犯懒嚜,不疼就不擦药。”

他刚蹲下身要背他,不想庾祺从黑暗中冒出来,“我来背,你来打灯。”

他“噢”了声,拾起灯笼站到一旁等庾祺将九鲤背起。

九鲤两条胳膊紧紧圈在庾祺脖子上,像要将他勒死,庾祺一手勾着她的腿弯,一手拍拍她的胳膊,“松一点。”

她想起小时候他也背过她,多少年了,再没有机会能趴在他挺括的背上,倏然暗中庆幸崴了脚,依恋地笑伏在他肩上。从他肩头往出去,还和小时候一样望得远,尽管那远处是黑暗,也像在暗中看见了满园凄乱

的春色。嗅到他脖子上的气味,像湿润的带着草木香的冷气。

“叔父,您怎的找来了?”

庾祺后悔不该背她,因为能明显感到她柔软的胸紧紧贴在他背上。不过他不背就是杜仲来背,杜仲年纪一样大了,两个又不是亲姐弟,只怕肌肤磨着肌肤,横生事端。

他自觉嗓子里有些异样,刻意压得比往常还要冷还要沉,“天黑了也不见你们回来,我猜也是跟着齐叙白审问蔡晋来了。”

九鲤听声音以为他生气,在他肩上歪着脸窥他的神情,“早上我们出去看见蔡晋在院里等您,他和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

她乜一眼,“您又骗我。”

“反正不会是指证幕后主使。”

还真有个主使,“我猜是关幼君,是不是?”

她在他背上激动地扭两下,他竭力不让心生波动,所以没作声。

她却以为他的沉默是在替人掩护,有点不高兴起来,嗤道:“您收了人家的好茶叶,也做那昧良心的事。”

杜仲打着灯笼,还在琢磨她前一句话,道得迟了,“我看也是。”

一时两双眼睛朝他斜来,他打个激灵,忙摇头,“不是不是!”

庾祺好笑着收回眼,“我几时长的良心?”

九鲤在他背后轻轻一哼。

他慢慢平下笑脸,“人是蔡晋所杀,起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并不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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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

她心里想着关展,却偏在庾祺肩上看着杜仲,觉得杜仲像比先前又高了些,个头长得太快,吃再多也是清瘦,她心窝里忽有点牵疼,不由自主伸手去拧他的脸。

杜仲瞪她一眼,“掐我做什么?!”

掐就掐了,反正他不敢还手,在他她还有点当姐姐的威势在。她翻个白眼,目光又转回他脸上,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忽然很想亲眼看着杜仲成亲生子。

杜仲在她如此温柔的注视下,很不习惯,哼了两声,“你脚不疼了?”

说不得,一说九鲤转了转悬空的脚,一转便“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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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35章 双迷离(十五)

庾祺回房找了膏药,过来东屋,命九鲤脱了鞋袜到床上去,他自床沿坐下,将她的左脚抬来放在自己腿上,捏住她的脚看脚踝,那关节处又红又肿,衬着她白嫩的皮肤显得可怖。

“不要动。”他挖了坨膏药在手心匀开,在她脚踝上轻轻摁着。

九鲤一时“嘻”地一声,一时“嘶”地一声,眉头倏展倏攒,一双眼睛从他的手顺着望上去,遗憾是他垂着脸,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只得不瞒地咕噜,“痒痒嚜。”

他紧低额头,眼睛只盯在她脚踝上,唯恐稍一抬起来便会对上她的眼睛。即使看不到他也知道她眼睛里一定泛着异样的光,也许她自己从没发觉,她看他时常带着软弱的依恋。

那目光仿佛是有触感的,常令他觉得是有只小猫趴在他手臂上蹭着,把人的心也蹭软了,麻酥酥的。

不过逃也没处逃,看着她的脚也是一样,心头一样像有蚂蚁在爬,蠢蠢欲动地痒着,他不由自主吞咽一下喉头,“到底是痒还是疼?”

“又痒又胀。”她觉得有什么从心里膨起来,无名的,使人不安焦躁,同时也是种紧张刺激。这感觉好像是随着年纪一日一日不知不觉涨起来的,等她发现,已查不到来源。

揉了半晌,庾祺拿了两块短木板将她的脚踝夹住,用布带子捆上,“这两日少走跳,我外头去买副拐给你。”

她一听不能多走动,脸登时拉出一片苦相,倒在枕头上唉声叹气。见他起身要走,衣摆上湖绿的外纱在半黑暗中略略一扬,水似的挽不住。她心里发慌,又忙爬起来,实在找不到话来绊他,眼珠子一转,便说到杜仲,“叔父,几时该给杜仲娶亲啊?”

简直是没话找话,但他也顺势逗留下来。却走去开了窗,即便外面没人,也要做给人家看似的。大概因为心中有鬼,越是怕什么,越要证明什么。

“仲儿还早,男人过了弱冠之年再娶亲也不算晚。”

他在榻上坐下,隔得遥遥的和她说话。炕桌上有盏灯,用鹅黄纱罩罩住,透出的光晕在他脸上,五官更清晰了,眉目显出一种森冷禁忌,反而更引人神往。

她低头抠着褥垫上的花色,想说自己其实也还小,但又怕说出来是个把柄,他以后管她更能以此为名。

总之长大这事也是有利有弊,她深深叹了口气。

庾祺觉得她在那里假装一个心事重重的哀怨女人,无奈地想走去哄她两句,又怕哄起来没完,便撑膝而起,“睡吧,明早我再来瞧你。”

奇怪这会她却没留他,一头倒在枕上,拉了被子把脸蒙住,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一声。他拉拢窗户,要吹灯,她又忙掀开被子,“别吹!我还要用灯。”

不晓得还要折腾些什么,他疑惑着归至房中,脱下外袍,却发现那绿纱底下的白底上像落了块斑,恰在后背的位置,仔细看才看出是片小小的血迹。

怪不得不叫熄灯,原来是这回事,他好笑地扣拢眉,心里责怪她是不该粗心的地方粗心,自己连日子都不记得。他将衣裳随便搭在椅背上,向床走一步,又禁不住回头看那红色的斑迹。一颗心管也管不住地又想到她那双白嫩柔软的脚,红的红白的白,挤满他的心,实在容不下半点光。

他将床头伫立的一盏高灯掐灭了,总算在漆黑中看不见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那一份龌龊自然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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