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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事败露,妾身便难逃一死。”

骗了裴淮这么久,沈韫珠也实在是不好受,只心下戚戚地说道:

“从前不得已欺瞒陛下,妾身已然愧疚难当。故而只要陛下问罪到妾身,妾身便决意不再有任何巧言诡辩。”

裴淮半晌没有接话,心里却是十分恼恨,再开口时声音中赫然带了几分冷意:

“你虽一口一个死罪,却没有半分将死的畏惧。”

“你是笃定了朕舍不得杀你,才这般有恃无恐?”

裴淮的语气太重了,沈韫珠登时被斥得周身一颤,怯声怯气地道:

“如果妾身说自己的确不惧死,陛下信吗?”

真是好一个不惧死!

裴淮“啪”地一拍炕桌,几乎想质问沈韫珠舍得下他便罢了,连她自己尚在襁褓的孩儿都不顾了吗?

沈韫珠扛着裴淮的威压,咬牙说完:

“妾身不惧死,只是觉得遗憾。”

裴淮眉心微动,只听沈韫珠接着道:

“妾身没有主动向陛下坦白,只是因为心存侥幸,希望陛下查不出妾身的身份。因为妾身的确——”

沈韫珠忽然抬眼,正对上裴淮审视的目光,语调悽婉地说道:

“舍不得陛下。”

望着沈韫珠那双凄楚可怜的眼眸,裴淮忽然想到,他曾见过许多次沈韫珠流泪的情状。

而沈韫珠的眼泪,也几乎每次都能哄得他心疼。

可这次,明明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沈韫珠却始终没有哭。

至少这句“舍不得他”听着还算顺耳,裴淮语气稍缓,并未对沈韫珠的剖白之语作出任何回应,而是淡淡发问道:

“朕只问你一句——”

“你对朕,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见沈韫珠立时就要张口,裴淮遽然打断道:

“如实答话!”

“再有欺瞒,可别怪朕心狠。”

裴淮瞪了沈韫珠一眼。

沈韫珠明白,裴淮应当是有所顾虑的。可真听到裴淮如此发问,沈韫珠心底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时至今日,裴淮还在怀疑她只是逢场作戏吗?

沈韫珠愕然睁大眸子,泪水忽然便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自然是真心。”

裴淮转了转玉扳指,瞧见沈韫珠终于哭出声来,心道果真还是这副模样儿才对。

方才那是什么态度?跟抽了魂儿似的,都不愿意掉几颗泪珠子来骗骗他。

沉默半晌,裴淮忽而从袖中抽出把亮银匕首,“咚”地一声掷落在沈韫珠身前。

“事到如今,沈郡主是不是还欠朕一个解释?”

裴淮垂眼凝着沈韫珠,漆黑幽邃的凤眸里尽是汹涌暗潮。

刀鞘上蓝宝石的幽芒划过眼底,沈韫珠认出这是屏澜山庄那夜,她在裴淮面前拔出的那把匕首。

“你对朕动过杀念,是吗?”

裴淮默默问道,细听语气,还能察觉出几分幽怨。

如今裴淮终于可以确信,当夜他从沈韫珠身上感受到的就是杀气。

什么替他处理箭伤?怕不是这女子担心被他反杀,这才忽然间又后悔退缩了罢?

沈韫珠羞愧地垂下眼,吞吞吐吐地道:

“妾身曾误以为您是杀父仇人,所以才……”

得知是这个缘由,裴淮顿时气得直想笑,一瞬间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

回忆着沈韫珠的语气,裴淮气不愤地悄悄报复沈韫珠,几乎是问出了同样的话来吓唬她道: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

沈韫珠一时没听出来裴淮在学她,只当作是临终遗愿来回答。不禁深深吐息数次,才堪堪压下一腔余恨。

等再开口时,沈韫珠眸中泪光闪动,哑声道:

“待陛下灭梁之日,请陛下处死萧氏皇族,权当了却妾身多年夙愿。”

裴淮不咸不淡地应允一声:“可。”

“多谢陛下。”

沈韫珠自以为死到临头,登时万念俱灰地闭紧了双眸,颤声恳求道:

“妾身愿以死谢罪,还望陛下高抬贵手,饶过旁人性命。”

一滴清泪自女子眼尾滑落,好似美玉流光,教君恣意爱怜。

瞧见沈韫珠透红的眼尾,裴淮忽然间反应过来,一直萦绕心间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沈韫珠在储秀宫初见他那日,穿的仿佛就是这身衣裳。

“想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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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此处,裴淮蓦然轻笑,抬起指腹,蹭去女子杏腮边的泪珠。

微哑的嗓音里忽然间透出温柔缱绻的意味,却又隐隐含着股狼戾恣睢:

“那这些年来的轻怜重惜、殊恩厚渥,珠珠便不打算偿还朕了?”

一声“珠珠”唤出口,是教沈韫珠听得肝肠寸断。

见裴淮提起昔日的恩深爱重,沈韫珠双眼含泪,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无比憾然地说道:

“终究是妾身亏欠陛下良多,来生愿结草衔环,报答陛下恩情。”

“来生?”

裴淮被这话激得眼眶发红,忽而扣着手腕将沈韫珠拽起来,牢牢圈锁在怀中。

感受着掌下玉肤透凉,裴淮上移几寸,拢住女子指尖,咬音咂字地道:

“珠珠,来生可太久了,朕要你今世便还。”

下一瞬,裴淮充满掠夺的深吻,不由分说地落在沈韫珠唇间,赫然是一番纵情疯狂的宣泄,将炽烈爱意抖落得淋漓尽致。

裴淮强逼着沈韫珠睁开眼,去看清楚他究竟捧着怎样一颗心。

沈韫珠似被男人眼中的殷殷盛意灼伤,忽然一恸欲绝,强烈的悲痛与欢欣交替占据心头。

所有的欺瞒、背叛、愤怒、不甘、愧怍,至此只剩下一片烧死人的热望与眷爱。

“生了这样的模样身段,还不知道用美人计,给朕吹吹枕头风?”

眈着女子涟涟眼波,裴淮含糊不清地嗤笑道:

“没出息。”

“可您不是都厌倦妾身了吗?”

沈韫珠被吻得芳息未定,委屈地朝裴淮泣诉,像只红眼儿的兔子。

裴淮忍不住一愣,随后缓缓放开了沈韫珠。

扶着女子瘦削玉肩,裴淮扬眉瞧着她,好整以暇地问道:

“朕怎地又厌倦你了?说出来让朕听听。”

“您……您在那个时候……”

沈韫珠遮掩着羞红的面颊,含混地吐露出一句:

“不及之前折腾了。”

裴淮顿住想了想,才大致明白沈韫珠指的是什么,登时瞠目挢舌,噎得他是满心无奈。

他疼惜这女子生玠儿时遭罪,愈发克制自己,竭力要和风细雨地对她。

结果非但不讨好儿,反倒落了一通埋怨,敢情是嫌他太温吞?

“从前对郡主太温柔了,是朕的不是。”

裴淮捋着沈韫珠胸前垂落的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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