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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夹板气,于是心安理得地窝在龙榻上补眠,一觉醒来已是巳时二刻。

沈韫珠在妆镜前坐下,玉指捻转着胸前垂落的青丝,侧头吩咐画柳:

“待会儿叫上青婵,咱们去一趟尚仪局。”

沈韫珠垂眼扫过银盘中琳琅满目的钗环,信手挑了一支珍珠簪子递过去。

画柳在身后接过簪子,又将昨日打探到的消息禀给沈韫珠:

“今儿个除了咱们,还有好几位娘娘也要过去呢。”

沈韫珠略带疑惑地抬眼,与画柳在铜镜中视线交汇。沈韫珠是借着誊抄《内训》的由头去寻舆图,其他嫔妃过去做什么?

画柳替沈韫珠拢起鬓发,低声解释道:“为着赏花宴上的比试,各宫主子都打算去尚仪局借几幅花卉画来临摹。若是去得晚了,估摸着就只能拿别人挑剩下的。”

沈韫珠轻轻颔首,恍然明白过来。难怪渡鸦要她在此时去窃舆图,原是这几日尚仪局里人来人往,她隐在其中便可不那么惹眼。

画柳放下梳篦,伸手打开铜镜前的影青印花粉盒。

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沈韫珠低头瞧了一眼,只见是盒簇新的妆粉,似乎与平日里惯用的不同。

还没等沈韫珠发问,画柳便贴心地解释道:“这是今早皇上命人去库房取的,听说是外头进贡的神仙玉女粉。”

沈韫珠闻言,顿时苦巴巴地皱起小脸。裴淮特地给她取来妆粉,莫不是要经常留她过夜?

这都起身好一会儿了,沈韫珠腰间还在隐隐发酸。这狗皇帝仿佛不知节制二字该怎么写,夜里索取起来根本不知餍足。

从前见旁人侍寝之后都风光满面的,自个儿还有内功底子呢,第二日怎地累得路都不愿意走?

沈韫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这群嫔妃忒能忍了。既要争着里子,又要顾着面子,实在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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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在门口跟许尚仪打了招呼,仍旧叫画柳塞了银子过去。

“下月初三便是赏花宴了,我想自个儿进去挑几幅画来临摹,不知尚仪大人可否行个方便?”沈韫珠望向许尚仪,面上一如既往地柔婉和气。

当日迎沈韫珠进宫时,许尚仪便猜到她会得宠,此时也有意卖沈韫珠个好儿。

“美人客气了,您且在里头慢慢挑着。等下若有其他主子过来挑画,臣会先替您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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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多谢大人了。”沈韫珠唇角笑意更浓了些。

虽然许尚仪这么说了,但为防万一,沈韫珠还是将画柳留在外头守着,独自带了青婵进去寻找舆图。

司籍司的书库虽不大,里头却堆满了排排书架。架子上摞放着各类经史典籍、卷轴竹简。皆由湛蓝色的丝绸书衣包裹着,末端坠有一枚用于区分的玉牌。

依据渡鸦传来的密报,沈韫珠径直走向书库尽头。那里有一扇被漆成深褐色的木门,瞧上去很不起眼,上头挂着把黄铜挑簧锁。

沈韫珠与青婵对视一眼,青婵立马拿出提前预备好的银片,在门前蹲跪下来,附耳在铜锁旁。听着锁芯里传来的细微声响,手底下不断调整银片的位置。

伴随着锁眼处传来一声脆响,青婵轻手轻脚地将黄铜锁取下。推开门一看,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沈韫珠拂去空气中飞旋的细尘,示意青婵从最近的书架开始找。自己则走到最里侧的书架前,顺着玉牌一个个翻找过去。

随着时间流逝,仍未发现燕都舆图的下落,二人心中都难免急切。

但因此地藏书繁多,寻了半天便觉得头晕眼花。加之书架每一层高度不同,时而要踮脚,时而又要蹲身,沈韫珠不得已放慢了速度。

直到搜到第七排架子时,沈韫珠捞起玉牌一扫,忽然定住了目光。

沈韫珠忙将那幅卷轴抽了出来,扭头低唤一声:

“青婵。”

青婵正蹲在书架前翻找,闻声顿时抬头看去。只见沈韫珠晃了晃手里的卷轴,示意她已经找到了燕都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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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婵见状松了一口气,此时才顾得上蹭去掌心的汗。青婵没有耽搁时间,立马转身回去将书架挨个儿归拢一遍,抹去方才被翻找过的痕迹。

沈韫珠则背对着房门,一寸寸展开卷轴。眼睛紧盯着错综复杂的舆图,全神贯注地记诵。

一炷香后,沈韫珠虚掩起卷轴,在脑海中飞速回想了一遍。确认自个儿全部记住了,沈韫珠才将舆图重又摆放回原处。

沈韫珠深深吐出口气,朝青婵点点头,“走罢。”

离开前,青婵将门锁重新挂了回去。为了做戏做足全套,又随手从身边抱了几幅莲花图。

从书库出来后,沈韫珠脚步明显轻快不少,回头只需她将舆图绘制下来,余下的交给渡鸦处理就是了。

谁知刚转过西侧回廊,沈韫珠便迎面撞上了淑妃的仪仗,倒还真应了那句冤家路窄。二人瞧见彼此,顿时都没了好心情。

“妾身见过淑妃娘娘。”沈韫珠在墙根底下驻足,蹲身请安。

淑妃半倚在鸾鸟纹饰的扶手上,右手支颐着额角,居高临下地朝沈韫珠发难。

“苏美人请安来不了,倒是有能耐在外头闲逛。”

“淑妃娘娘恕罪,妾身今儿个有心过去请安,可皇上非要妾身多歇歇,妾身总不能抗旨罢。”沈韫珠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地回道。

闻言,淑妃顿时妒火中烧,心底恨得要命。

淑妃面色阴翳,却忽然不怒反笑。只见淑妃一甩帕子,懒洋洋地靠坐回肩舆里。开始拉着沈韫珠问话,但却迟迟不命人起身,存心想要磋磨沈韫珠。

沈韫珠本就腰酸,此时又添腿麻,蹭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这些日子她初入宫中,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懒得和人正面起冲突。

不过是略微隐忍了些时日,淑妃便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吗?

“淑妃娘娘。”沈韫珠不甚客气地打断。

“妾身昨儿个伺候皇上太久,身上还有些不舒坦,不方便陪您在这叙话儿。妾身告退。”

说罢,沈韫珠也不经淑妃允准,自顾自地直起身子,扶着画柳的手扬长而去。

经过这几日对裴淮的试探,沈韫珠也想通了些事情。

既然淑妃打定主意不叫她好过,这脸皮撕破便撕破了罢。此时不趁着得宠摆摆款儿,难不成要擎等着日后被作践吗?这宫里一向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

往前走了一会儿,画柳悄悄抻着脖子向后头看,奇道:

“淑妃竟就这么放咱们走了?”

“她要是敢追上来,我说不准还能高看她一眼。”沈韫珠嗤笑道。

别看这些后妃平时嘴皮子耍得厉害,真教她们撞上裴淮动怒,还不是个个成了缩脖子鹌鹑。

不过畏惧裴淮也实属正常,如果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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