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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用手指去摸殷述的下巴,然后安抚一般地撒着娇,将话题转移:“你没刮胡子,扎得手疼。”
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瞬间决堤,只因为厉初这句话。
殷述迅速松开手,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先回房间”便转头往外走。他走得极快,转眼前便消失在门外,厉初只听见隔壁房门开关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原本想要跟出去看看,但随后被进来换药的护士打断了。
殷述进了卫生间,将衣服几下脱下来,拧开花洒,从头到脚往下浇。
小时候面对僵冷死去的吉米,执行任务时第一次开枪杀人,站在废墟前看着他永远无法带回的科研队员……压力达到阈值无处释放,痛苦积到极致不能宣泄时,只能用冷水让自己再冷静一点,再坚持一段。
可这次不一样。
这样的厉初单纯赤诚,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彩色的、跳跃的、善良的,在殷述稍微表现出一点痛苦时,他便立刻伸出手牵住他,安抚他。自己都要碎了,还要努力去拼凑别人。
这样的厉初,是殷述亲手将他毁了。
殷述无法自控地想到视频里的人,那个被季文庭撕碎的人,几天之后,在同一处房子里,又被自己的alpha撕碎。
厉初说过什么?他说是被强迫的,对,他一开始就说过,声嘶力竭地反抗过。
可殷述被季文庭耍的那些花招蒙蔽了,不对,殷述又想,这根本不算理由,那些花招砸在面前时,哪怕殷述抱有一丝对厉初的信任和爱护,也不应该上当。
他恨,恨意滔天,恨得想要把施加在厉初身上的所有伤害全部碾碎。
而他最恨的人,是自己。
**
7月有年中最重要的一场军事演练。雨季的闷热和潮湿让人心里发慌,雨水顺着作战服领口渗入脖颈,殷述抬手抹了把脸,然后将指尖搭在扳机护圈上。
“A组注意,目标区域出现热源信号。”指挥官在通讯器里下达指令。
殷述调整耳麦,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检查装备的季文庭。
这次模拟战区地形复杂,监控并不能全覆盖。三号摄像盲区在旧仓库西北角,那里有段坍塌的围墙,季文庭距离此处不足十米。
“两点钟方向发现目标!”耳麦里传来队友的呼叫。季文庭的身影冲出去,殷述没动,倚在土坡后的一棵树上,头盔上的记录仪只拍到季文庭的背影。
AB两组是对抗战,季文庭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殷述有足够理由狙杀。
一分钟后,季文庭抵达仓库围墙,蹲在集装箱后检查弹药,后腰暴露在瞄准镜的十字线上。
雨水在护目镜上蜿蜒成河,殷述眼底迸发出冰冷杀意。
厉初光着脚被季文庭勒着脖子拖回客厅。
“麻醉剂都准备好了,殷述竟然跟着你,那是第一次。”
季文庭卡住厉初下巴,迫使他张嘴,将一瓶酒灌下去。
“那天晚上我来这里,你嘴里口口声声都是你的述哥,那是第二次。”
厉初指尖距离手机只有几寸,被季文庭一脚踢出去。
“当然是想上你。”
……
这些画面总是不分时候涌进脑子里,掐住殷述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嚼,痛跳的太阳穴总算慢下来。
他不知道厉初回来之后的第二个夜晚,季文庭有没有继续伤害他,他不敢想。太阳穴又开始跳,他又掏了一块糖,那里面添加了安定成分,能让他感知变慢,情绪也变慢。
但开枪的手速不会慢。
砰——
子弹穿透腰椎的闷响被仓库的回音放大,殷述看着季文庭的背影僵了一瞬,而后身体前倾,摔在地上时撞翻了身旁的空弹药箱。
**
最近殷述常常见不到人,也异常沉默。有一次厉初午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殷述坐在床边,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厉初一动,殷述便抬手将他扶起来,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上。然后拿过中午没喝完的冲剂,打热了,放到厉初嘴边,示意他喝。
他做这些全程沉默着,也看不出情绪,但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让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到沉重和窒息。
有殷述在旁看着,厉初乖乖把药喝了。药很苦,厉初五官都挤到一起,殷述托着他下巴,将一棵剥好的荔枝喂到嘴边,他立刻嚼一嚼咽下去,然后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怎么不好好吃药?”
“你最近很忙吗?”
两人同时发问。
厉初舔一舔发苦的嘴唇,甜荔枝也压不住。
“本来就打算醒来再喝完剩下的,”在厉初有限的记忆和认知中,药剂太苦已经是天大的烦恼和委屈,他扁扁嘴,给自己找补,“没有不好好吃。”
“不管我在不在,都要按时按量吃药,不准偷懒,如果被我发现一次,一周不准去楼下花园玩儿。”
殷述虽然对厉初有求必应,但在吃药打针这种事上从不惯着厉初,他说得很严肃,态度也十分强硬。
殷述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厉初总是莫名害怕。他往后缩了缩脖子,知道对方说到做到,半晌之后窝窝囊囊地答应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见他示弱,殷述喉结滚了滚,声音软下来:“最近队里有些事要忙,我不能时刻看着你,不要让我担心。”
厉初抬起头,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殷述低头继续剥荔枝,嘴里说:“没事。”
厉初“哦”了一声。他是失忆,又不是傻了,殷述伪装得再好,厉初也能感觉得出来——突然的行踪不定,门外多了的保镖,又加了两个beta护工,他每次下楼去花园透气,至少有三个人跟着他。
自厉初醒来,殷述就占据着他的全部视线。在厉初看来,殷述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所有安全感都来自这个alpha,他给了自己足够的陪伴和爱,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在殷述的悉心照顾下,厉初没什么烦恼和困境,用很短的时间便对他的alpha产生了无可替代的依赖和喜欢。
可殷述身上又有很多厉初看不懂的东西,无论他多么平静,却总像压抑着什么沉重的痛苦,像隐于火山下的滚烫岩浆,在看不见的地方正汹涌冲击着岩层,随时可以喷薄而出,将一切平静和美好湮灭。
厉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直觉殷述身上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忍不住担心,脸上也跟着露出明显神色。
殷述怕他多想,便用之前想好的措辞解释:“我误伤了一个人。”
厉初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严重吗?”
“上周演练的时候。”殷述说,但没回答严不严重的问题。
没想到厉初反应这么大,他几乎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