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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疗养院里一到春节,很多老人都会被子女接回家去住几天,气氛甚至比不过年时还要更冷清一些。

江潺完全没感觉到什么过年的气氛,也没为过年提前做什么准备,甚至连新衣服都没给自己买一件,只推着姥姥去商场买了一套合适的衣服。

姥姥让她也买一件,她没听,说自己衣服多得穿不完,而且还得回来忙别的事情。实则是因为她实在没什么逛街买衣服的心情,只觉得商场到处放着的贺岁曲聒噪极了,想赶紧回家躲清净。

一直等到大年三十下午,蒋宁屿开车过来,从后备厢卸下了一堆年货,还往院子里搬了好几箱烟花,江潺才有了一种过年的实感。

林阿姨和杜皓也回来了,虽然已经搬到城里住了,但杜皓说他们每年都要回镇上过年,江潺知道这其中多半是杜叔叔的原因——他们要在有杜叔叔的地方一起过个团圆年。

下午厨房就开了火,林阿姨今年一起过来做年夜饭。

林阿姨一直做得一手好菜,她一上手,连蒋宁屿都只能做副厨,江潺则在一旁打下手。杜皓吊着一只胳膊满地乱转,江潺嫌他烦,让他不要添乱,用手在地上隔空画了个圈,让他就在那儿杵着别动。

“别做太多了,”姥姥坐在轮椅上唠叨着,“做太多吃不完就剩了。”

“年年有余,”蒋宁屿把袖口挽到胳膊肘,低头切着菜说,“过年就是要剩饭才对。”

“哎,小屿怎么把我的台词给抢了。”林阿姨开玩笑道。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厨房里热热闹闹的,江潺这才感觉到了些许独属于过年的喜悦气氛。

晚上八点钟,春节晚会正式开始。

长大之后再看春晚,好像就完全没了小时候的那种期待感,之所以坐在电视机前,不过是因为已经变成了一种固定的仪式而已。

但今年又确实是不一样的,毕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再度凑到一起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在听到主持人康辉说“又一个己亥猪年如期相见”时,江潺一瞬间又些感慨,心里算着上一个猪年是2007年,自己那时候应该还在初二吧……

桌上摆满了下午做好的饭菜,红烧排骨、酱爆海参、辣椒炒鸡、炸藕盒茄盒辣椒盒……连年夜饭都跟以前差不多,这么多年就没怎么变过。

“边看边吃吧,”林阿姨招呼着大家吃饭了,“小屿是不是第一次在姥姥家过年啊?”

蒋宁屿应了声“对”,江潺也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哎,以前大年三十都不是在一起过的。”

以前蒋宁屿虽然在姥姥家待的时间比在蒋家待的时间长多了,但大年三十这种日子,他总是要回到那个冷清的家里的。

“以后就能年年在这儿过了,”林阿姨笑着说,“聚在一起多热闹,姥姥和小潺肯定也希望你待在这儿,是不是?”

见林阿姨看向自己,江潺夹了一块炒鸡放到姥姥碗里:“我小时候就让蒋宁屿留这儿过年,姥姥不让。”

“那时候能跟现在一样吗,现在小屿想走我也不让啊。”姥姥说,“你自己夹,你吃你的。”

“我不走,”蒋宁屿笑了笑,“以后都在这儿过年了。”

“我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杜皓插进话来,“潺姐因为蒋宁屿不留下来过年,还好一通哭鼻子呢,那是哪年来着,咱们五年级的时候是不是?”

江潺啃着排骨,抬头瞅他一眼:“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是哪年因为压岁钱被收走了直接哭抽了的?”

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讲起对方的糗事如数家珍,杜皓揭她的短,她也非得抖落点他丢脸的事出来。一屋子人都笑起来,杜皓主动认错,江潺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吃完饭就开始包饺子,准备下一顿更正式的年夜饭。

林阿姨这个主力包得飞快,江潺跟蒋宁屿两个人一起擀皮都跟不上她包的速度。

姥姥则在院子里的厢房忙着供奉菩萨,自己推着轮椅拿着贡品忙里忙外,江潺想去帮忙她也不让,说她不懂,别冲撞了菩萨。

春晚的后半段几乎没人仔细看了,外面一个烟花接着一个烟花地炸开,轰响的声音完全掩盖了电视里的小品声。

“吃完饺子就赶紧去拜拜菩萨,”姥姥自己推着轮椅进屋说,“厢房里都准备好了。”

“怎么那么迷信啊,”外面又下雪了,气温低至零下,江潺懒得去,只想暖暖和和地窝在屋里,“这么多年没拜不也都好好过来了嘛。”

“那是因为你以前每年都拜!”姥姥催促道,“快点去,人家杜皓都回自己家拜了。”

江潺无言,觉得姥姥狡辩起来功力真是不亚于自己。她不情不愿地起身,裹上大衣跟蒋宁屿一块走出屋子,几乎是被姥姥赶着走到了厢房。

外面倒是没刮什么风,但气温依然很低,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下来。

厢房里,菩萨还是好多年前的那一座,被姥姥擦得锃光瓦亮,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馒头、水果、烧鸡一类的贡品。

走进去之前江潺问蒋宁屿一句:“你先拜还是我先拜?”

“不是有两个蒲团吗,”蒋宁屿说,“一起吧。”

江潺应了声“行”,想着赶紧拜完赶紧回屋,随他一块走进厢房。

对着菩萨跪下去的瞬间,才察觉到两个人一起跪拜似乎显得有些怪异,但提议是她应下来的,旁边的蒋宁屿看起来又神色如常,她便也没说什么。

虽然刚刚说着姥姥迷信,真跪到菩萨面前时,她就收起了那种随意的态度,双手合十许了愿,又给菩萨虔诚地叩了三个头,希望姥姥长命百岁,希望她跟蒋宁屿一切顺利。

蒋宁屿在旁边看起来也挺认真,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叩完头,抬起身时,背后传来杜皓带着笑的声音:“怎么还有一块拜菩萨的啊,你俩干脆再对拜一个得了。”

刚刚虽然对着菩萨跪下时感觉到了尴尬,但只要没人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杜皓什么时候过来的,还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潺站起身,作势要揍他:“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拜完我家的就过来了啊……”杜皓偏过身朝蒋宁屿身后躲,笑着说,“哎,开个玩笑嘛,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江潺倒没打算真跟他这个病号动手,晃了几下假动作就饶过他了。杜皓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你家这菩萨我能拜吗,多拜几位,说不定哪位就显灵了呢。”

江潺懒得管他,摆摆手:“你把镇上每家每户的菩萨都拜了也没人管你。”

杜皓还真的大摇大摆地去厢房里拜她家的菩萨了,江潺本打算赶紧回屋取暖,听蒋宁屿说要放烟花了,她回屋叫了姥姥和林阿姨出来,然后后背靠在墙上等着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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