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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不仅跟宋郁芝借了钱,还拜托更陌生的蒋言彰帮忙联系了医院的专家。
“小昭姐给的钱已经够了,”江潺不肯收下那两万块,“你还回去吧,或者自己先留着做学费和生活费。”
“我不用,你拿着。”蒋宁屿拉过她的手腕,把那信封放到她手里,“省城的医院花费肯定比这里要大,小昭姐借的那些钱现在看起来挺多的,真花起来不知道能撑多久。”
“那就到时候再用,”江潺坚持道,“总之现在你先留着。”
她不由分说地把那个牛皮纸信封塞回了蒋宁屿的书包,替他拉上拉链,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之后转院需要联系救护车的事情。
转去省城医院的具体日期江潺没告诉蒋宁屿,自己提前联系好了救护车,在蒋宁屿还在上学的一天离开了长沄市。
临到傍晚到了省医院,她才给蒋宁屿发消息,告诉他蒋叔叔联系的医生提前帮忙预留了床位,姥姥已经安顿下来,一切顺利,让他放学后留在学校安心上晚自习,不用每天到市医院了。
消息发出去,蒋宁屿的电话几秒之后就打了进来。
江潺接起来,那头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跟她预想的一样,问她怎么走时不说一声。
“转院用不着两个人都过来,我自己能应付得来。”江潺重复着之前跟说过的话,“蒋宁屿,之后你安心学习,姥姥的事情我来负责就好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上学怎么办?”
“我,”她顿了顿,垂下眼,“我跟辅导员请假了,实在不行就办理休学,我这边的事情好解决。”
“那我也可以办理休学。”
“不可以。”江潺皱了皱眉,“姥姥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护士对着走廊喊了声“梁翠声的家属在吗”,江潺立刻扬手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的同时对着电话那头说,“蒋宁屿,这件事你不要自作主张,不然我真的会带着姥姥一声不吭地走掉。”
“你这次已经一声不吭地走了。”那头的声音低下来,听起来莫名有些……低落?可怜?江潺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忽然也觉得有些难受。
“你先去忙吧。”蒋宁屿先于她低声说。
江潺“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朝护士走过去。
那是江潺人生中最波折的一段时期,省城的医疗水平虽然比市医院要好很多,但病房条件却远不如市医院,设施老旧,病房狭小,连陪护床都摆放不下,病人家属只能窝在墙边的窄椅上休息。
江潺从小到大不能说养尊处优,却也没吃过什么苦,半夜窝在硬邦邦的窄椅上,半边身子要掉下来时,也觉得委屈得想哭,不知道姥姥为什么这么狠心,一觉要睡这么久,怎么叫都不肯醒过来。
明明以前放假时自己睡一个小时的懒觉都要被唠叨半天,怎么这会儿她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蒋宁屿那段时间也旷了很多课,每周就会坐火车过来,周五在绿皮火车上睡一夜,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就到了病房,然后待两天,周日晚上再坐绿皮火车回学校。
江潺让他不要再过来,来回一趟实在太奔波,浪费精力也浪费钱,他也不肯听,仍旧这样两头频繁地跑。
不仅如此,他还隔三差五地往江潺的银行卡里打钱,数目不算多,每次几百,但却打得很频繁。江潺问他哪里来的钱,他让她放心,说是做家教挣来的。
在姥姥生病这件事上,蒋宁屿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固执,听不进去她说的任何话。
但江潺又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她的确是想要蒋宁屿频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以前在市医院时,事事都有蒋宁屿帮忙处理,她只要一心照顾姥姥就好了,而现在忽然要自己面对这一切,所有压力齐齐涌上来,让她举步维艰,身体和精神几乎都要撑到极限。
偶尔实在委屈得想哭的时候,她也想打电话跟蒋宁屿倾诉,但一想到如果这通电话拨出去,蒋宁屿说不定明天就休学过来陪她了,她又忍住了这种念头。
她意识到自己每次跟蒋宁屿打电话时都会变得极其脆弱,委屈和难过总是层出不穷地涌上来,于是开始克制自己给蒋宁屿打电话的冲动,若非必要绝不轻易主动联系他。一开始不太适应,到后来终于不再遇事就想到蒋宁屿。
然而外部的压力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来了省城的医院之后,江潺发现这里的专家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的方案。
唯一的进展是进一步确定了之前片子上的那处白色区域是胶质瘤,除此之外,医生的说法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说它位置不好,外加姥姥年事已高,手术风险极大,预后可能也不会太好,因此还是主张保守治疗。
本以为到省城能带来新的希望,却没想到不过是之前那场绝望的延续。
所以来这儿没多久,江潺又动了转院的念头,她想带着姥姥去更好的医院再看看。
然而这就又回到了之前发愁的问题上——大医院床位紧缺,光是排队可能就要几个月的时间,医术高的专家则更难挂到号,听病友群里的人说,就算挂到了号,如果没有关系,可能也很难请到专家本人来做手术。
于是那段时间发了很多消息,把能想到的人全部求助了个遍,试图找到群里所说的那种“关系”,可是全都一无所获。
玛雅预言中的“世界末日”还是如期来到了,在学校的时候江潺经常想象这一天会是什么样子,结果真的到了这一天,却发现它平凡得跟其他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医生照常查房,护士照例忙里忙外,病人家属跟往常一样苦守在病床边。
江潺从病床旁起身,走到窗边朝外看,心里想下一秒会不会世界轰然倒塌,把一切希望与绝望掩埋起来,一瞬的毁灭总好过漫长的煎熬。
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低头,来电显示“赵老师”——是她中学时的美术老师赵忱瑶,自从她去了上海,而江潺升上高中之后,她们仍旧保持着联系,不算多么频繁,但在艺考、高考这样的人生节点上,江潺总是会记着跟她打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听筒传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小潺,你在医院照顾姥姥吗?”
江潺“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赵老师,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你不是发消息,问我有没有北京上海医院方面的关系吗?这几天我打听了一下,我的一个好朋友,她的姐姐在华山医院的神经外科工作,所在的团队很厉害,她一直跟着的那位博导也有过很多成功的主刀案例,你把你姥姥的检查资料都传给我,我先给那边看一下。”
江潺赶忙应下来,以为发出去的那些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