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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霜说她不饿,江潺拉她去她也不肯去。
江潺吃完饭,给她带了一份回来,迈进教室,却发现季霜并不在。她去四周找了一圈,看到季霜果然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后面发呆。
“毛衣事件”发生之后,季霜总觉得周围人在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他们看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肯定会想那双补在袖口的袜子吧?季霜有点恨自己的妈妈——她从来只会给她的儿子买新衣服,却不顾她的反对,非要给她的毛衣补上一双难看的袜子。
她更恨自己,明明也嫌那件毛衣丢人,为什么非要穿在身上,就那么怕冷吗?
她有意躲避周围人的目光,降低自己在教室的存在感,想让所有人忘了这件事,同时也忘了自己。
“还在想月考成绩?”江潺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只是一次考试,谁都有失利的时候。”
思绪陡一被打岔,季霜回过神,朝江潺看过去一眼。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无所谓了,考成什么样都没意义。”
以前的季霜是不会这么说的,她很在意自己的成绩,连哪次课堂小测考差了都会影响心情。江潺有些意外地问:“怎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季霜的眼神看向前面,看起来有些怔忡,“以前我在村子里的学校,每次都是考年级第一的。我以为我跟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会上市里的中学,会考上最好的高中,会去大城市上大学……”
“你现在也会啊,”江潺说,“你不是已经来市里的中学了吗?”
“但来了这儿我只能考班里第七名,你没发现吗,上课的时候老师问的知识点他们都提前学过,他们都花钱上了辅导班。他们不止上辅导班,还上兴趣班,你听冯奕青说了没,她每天放学都要去学钢琴,她那些朋友也是,学大提琴的、小提琴的、手风琴的……我连摸都没摸过。”
江潺无言以对,她也没摸过那些昂贵的乐器,冯奕青简直跟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来学校之前我就跟我妈说了,不要带那瓶咸鱼罐头,她非要偷偷给我塞进来,我也不想穿用袜子补了袖口的毛衣,那么丑,丢死人了,更不想每天满身的鱼腥味儿,”季霜说着哽咽了一下,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她把脸偏向另一边,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我有什么办法啊……”
她哭得比以往都要伤心,江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片刻后,她俯下脸,在季霜的肩膀上闻了闻,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一点鱼腥味儿都没有。”
季霜显然不信,啜泣着说:“那为什么冯奕青会那么说呢。”
“她鼻子有问题,你信她还是信我?”
“我爸是卖鱼的,”季霜又抹了一把眼泪,“我特别怕我身上会有鱼腥味儿。”
“真的没有,”江潺举起三根手指竖在耳边,“我发誓。”
她看起来神色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季霜忽然觉得她身上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她受到了一点安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江潺忽然想起来什么,她站起身,对季霜说,“你等会儿,我去宿舍取过来。”
江潺回宿舍取了东西,跑回来,再次坐到季霜旁边。
宿舍离教学楼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来回跑这一趟,江潺额头上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到膝盖上,翻开来,朝季霜挪了挪。
这本笔记本她闲着没事就会翻看,住宿之后,她把它带来了学校。
“这是阿尔及利亚的雪山,你知道非洲也会下雪吗?”她指着笔记本上贴着的那张照片,那像是从某本杂志上剪下来的一页。
季霜看着照片上落满雪的树林,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江潺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但江潺没在这张照片上停留太久,又翻开了下一页:“这是坦桑尼亚大草原,听说每年七八月份开始,动物们就会为了食物长途跋涉三千多公里……”
“动物大迁徙,这个我知道。”季霜接上话,看着那张照片上浩浩荡荡的野生动物,“好壮观啊。”
江潺“嗯”了一声,继续往后翻:“这个你肯定也知道。”
“东非大裂谷吗?”
江潺点点头,把笔记本递给季霜,让她自己往后翻看。
季霜又往后翻了一页,看到千万只火烈鸟从水面腾起,在它们之后,是被夕阳层层叠叠渲染的橙红色天空,湖面荡起粉色的涟漪,即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一种直击心灵的生命力。
她继续往后翻,看到荒野中奔跑的羚羊、落日下黑白分明的斑马、蓄势待发的豹子和相互依偎的非洲狮……
“这些照片都是你收集的吗,你喜欢动物吗?”季霜看着这些照片问江潺。
“其实这些都是我爸爸妈妈拍的,我从地理杂志上剪下来的。”江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指了指照片下面的名字,“夏岚是我妈妈,江崇是我爸爸,他们俩都是摄影师,常年在非洲拍摄野生动物。”
季霜情不自禁“哇”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羡慕:“你爸妈好酷。”
“我也觉得他们好酷。”江潺的语气里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又问,“你想不想看看我妈妈的照片?”
季霜立刻点头。
江潺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又往后翻了几页,递给她:“这就是我妈妈。”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和金黄色的长颈鹿站在一起。女人素面朝天,留着有些乱蓬蓬的短发,穿着工装,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皮肤呈现出一种被太阳晒过的健康,看上去生机勃勃。
“你妈妈好美啊。”季霜脱口而出,她几乎一瞬间就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和他们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同,像是散发着一种蓬勃的力量感和生命力。
“但我妈妈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女孩呢。”江潺笑了笑说,“她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都没能上市里的中学,还在镇上的中学呢。”
“临江镇吗?”
“嗯,那时候的临江镇还只是临江村。”江潺点了点头,“听我姥姥说,我妈妈小时候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每天只知道闷头学习。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去看到更大的世界。姥姥到现在还时不时说,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你说她从哪知道更大的世界这种说法呢。”
“后来,村子里就只有她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再后来又去了北京的大学读摄影系,毕业之后她就加入了国外的摄影团队,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我妈妈小时候也被欺负过,”江潺看着那张照片说,“但我觉得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