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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当然是最好,但若逃不出去,也要尽可能让李磐知晓这一切。

挣脱绳索后,她拔下了头上铜簪,取出了堵嘴的布条,从上面裁下了一小块,再用簪子刺破手指,写下了两个血字,一个“太”,一个“丁”,然后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老虎里。

她想得很清楚,如果自己逃不出去,那就让那匹马带着布老虎一起,往李磐军营的方向跑去。

之所以不裁大一点,一是因为布老虎里只塞得下那么点,二是因为那布条是用来堵她的嘴的,若是少了太多,太子下属一定会发现。现在刚好写得下两个字,相信也足够李磐联想了。

“还好之前跟你学了一点骑马。”楼雪萤抱着李磐说道,“否则我根本坚持不了那么多时间,只怕还没把布老虎塞到马身上呢,就被掀下去了。”

李磐沉沉地呼吸着。

楼雪萤:“怎么了,都过去了,不必再想了。”

李磐道:“丁横死了。”

楼雪萤怔了怔,随后更用力地抱紧了李磐,轻声道:“你是不是很难过?”

“我问他为什么背叛我,他说,是因为他让妻儿从西北搬去了关内,想让他们早点过上好日子,结果妻儿却被梁霁的人劫走,来威胁他。他没有办法。”李磐喉头一滚,声音滞涩,“我让他自尽了,自尽前,他问我,若是有他妻儿的消息,能不能放过他们。”

楼雪萤沉默片刻,才说:“然后呢?”

“方才有人来报,廖家外逃的余孽已被悉数捉拿,我让人去审问,想看看他们把丁衡的妻儿关在了哪里。结果……结果……”李磐忽然说不下去。

一道温热的水痕滑进楼雪萤的后颈。

她抿紧了嘴唇。

许久之后,李磐才红着眼,继续说道:“结果……廖家的人说,他们把丁衡的妻儿劫走后,本想让丁衡的妻子写一封手书,来证明她与孩子的确是在廖家手上,好让丁衡转投廖家。但是……但是丁衡的妻子宁死不从,竟带着孩子……自尽了。最后,廖家的人只得从他们身上找了点首饰衣物,去向丁衡证明。”

楼雪萤忽然感觉身上的力道猛然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在他怀中一般,被他死死地拥住。

“簌簌……”他哽咽着,“我恨不得把那些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可为什么事情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楼雪萤知道,他其实不是在寻找一个答案,他只是在抒发自己内心的痛苦。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无人可以倾诉,更不能被旁人看见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唯有找到她,他才能得到短暂的慰藉。

就像今日在乾阳殿中,他抱着她,陪她肆意大哭一样,此刻乌夜沉沉,她也只是安静地抱着他,缓慢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等到了明天,在外人面前,他们便又会是威严强势、沉着缜密的一对夫妻。

唯有做得更多、更好,才能让剩下的人,不必再遭遇相似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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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景徽十七年八月十四,李磐率军入京,景徽帝自戕而亡,大岳王朝连绵一百九十四载,于此正式覆灭。

次日,李磐称帝,国号大延,年号熹平。封发妻楼雪萤为皇后;各路部将,论功行赏;梁崇梁霁,曝尸三日;旧党余孽,全力缉捕。

李磐称帝称得十分随便。

没有古人那套三请三辞彰显谦虚的戏码,甚至都没走别人推举他当皇帝的过场,直接一封国书发布,昭告天下,一点都不客气。

也没有登基大典,因为李磐觉得又浮夸又繁冗,还浪费时间金钱人力,有这个工夫,不如先把京中乱七八糟的事赶紧处理了。

甚至上朝连龙袍都没有——因为还没来得及做。

当然,上朝的官员们也都没有穿官服——因为新朝刚立,还没有新的官服。

一群身着常服的文武百官立在乾阳大殿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沉默。

旧朝覆灭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还是第一次新朝早朝,也不知会是什么样。

李磐负手,大步流星地走进乾阳大殿,众臣顿时一凛,端正了姿态。

可直到李磐都坐上了龙椅,也没人喊上朝。

众臣纳闷了一下,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以前景徽帝上朝,都是郑公公在一旁喊话,现在李磐身边没大太监,自然也没人喊话了。

众臣不由看向立在一旁的侍卫长吴兆。

吴兆:?

都看我干什么,我是侍卫长,又不是太监!

李磐坐在龙椅上,一想到这张椅子以前被景徽帝坐过,前世还被太子坐过,便觉浑身不爽。但这椅子又偏偏镶金嵌玉,是个万分贵重的东西,丢掉太过浪费,只能这么忍着继续用了。

李磐一不爽,脸就冷了,他脸一冷,下面群臣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李磐目光缓缓扫视过下方,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观察早朝。

朝堂上近一半的人都被换掉,但不管少了谁,又多了谁,殿中站着的人,都是老熟人,有些是他的部下,有些是他昔日的同僚。

李磐:“怎么这么安静?你们都没话要说?”

众臣:“……”

楼枢轻咳一声,缓步出列:“臣有奏。”

楼枢如今被擢了中书令,讲的正是新朝初立,减免赋税之事。

李磐听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想换个坐姿,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搭,结果搭了个空。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见那龙椅扶手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他坐在中间,根本搭不着。

李磐:“……”

这龙椅到底是谁爱坐。

就这么短暂地走了一下神,便见阶下楼枢停住了话头,幽幽地看着他。

李磐皱了下眉,心道真是麻烦,以前自己还是武安侯的时候,没什么正事要做,上朝还能发会儿呆,现在当了皇帝,便得事事亲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得由他裁定,他还不能胡乱应下,必须得慎重以待,不然影响的可能便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在心里把梁崇梁霁这对父子千刀万剐了一遍。

“赋税之事,事关民生,具体减免几成,须得细致盘量。”李磐说完,朝吴兆挥了下手,“去将皇后喊来,她昨日刚刚盘完国库,让她来跟户部说一说情况。”

吴兆领命去了。

一些京中的旧臣,因为及时审时度势,弃暗投明,所以此刻还能站在乾阳殿中。听到这位新皇帝要把皇后喊来早朝,眉头都不由跳了跳,腹诽起来。

不过也只是腹诽而已。他们人虽在京中,却也知道讨伐旧朝的檄文是出自皇后之手,皇后更是跟在军队后方,做了不少善后之事,新皇帝倚重她,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丝毫不怀疑,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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