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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后,不少文人谏客都好似受了其鼓励。于是,一篇又一篇谏言被递至皇帝身前。
这些所谓的忠言通篇,
皇帝只觉得刺耳。
当然,
这些人不过墙草走卒,皇帝当然知道这背后真正有能力的是谁。
可皇帝也实在讨厌这蚂蚱一般不停在他眼前蹦跳着的老东西。
一次又一次,张讳的官职被一降再降,直至现在——
“万万不可啊!事关我大屹江山未来百年兴荣,
……臣愿死谏,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储!”在无数朝臣复杂的目光里,张讳重重下拜。
果然还是得丢的更远些啊。
掌心扶手上龙像蜿蜒,皇帝胸腔郁气翻腾不止,怒气上涌,竟直接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死谏?”
那两个字在皇帝喉咙滚过一圈,带着些难掩的戏谑。
皇帝当然知道张讳不过是这幕后之人丢出的一把刀,一个遮蔽视线的幌子。
——但那又怎样。
“……那你就去死吧。”皇帝轻轻挥了下手,如同挥开一片落叶。
“还有想当忠臣的吗,朕都成全你们。”
……
皇帝眼睛眯起,愉悦地笑笑。
就当作给着幕后的老鼠一点小小的警告好了。
省的他们总以为他老了。
黑色幞头下规整梳起的头发花白,在仓促动作间变得散乱——甚至没给其他人一点多余的反应时间,那两位金甲卫仿若凭空出现,立马拖着张讳消失在了金碧辉煌的明亮大殿。
无数朝臣终于在僵住的时间里找回一点自己的理智。
他们怎么就忘了,这华美至极的崇明殿,底下每一块雕龙画凤的金砖玉石,都浸透着无数异人的血液。
……
有不知变通的人,当然也就有更多的‘聪明人’。
皇帝这些年在对待宫里两位皇子的态度上实在偏心的没眼了,明摆着的心思。长长案台上重重堆叠的文书,比立大皇子为储君更多的提案,就是立二皇子为储君。
可这些年,皇帝仍旧表现的什么也没看见似的。仍旧由着储君之位日日的空悬着。像往恶犬堆上头挂了块骨头,摇摇晃晃,欲坠不坠,死死吊着这群恶犬的胃口、和躁动不安的心思。
这次为皇子们挑选伴读便是皇帝主动抛出的一次机会。
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真正的态度。
……
江偃书是没见过这些人的。
毕竟是皇宫这样的地界。
总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拖家带口进出的。
——是吧,惊元侯。
江偃书眼眨了又眨,很轻易在一众陌生面孔中找到了个熟悉的豆丁脸。
站在一众身材高挑的少年们的最前面,昂首挺胸,自认为装作的十分不经意地不停偷瞥江偃书。
江偃书还呆在无言臂弯里没下来,居高临下的,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尽管某道落在身上的目光愈发急切热烈,江偃书也始终没有把目光投过去。
楚无戈昨晚兴奋的睡不着,一大早就爬起来让侍女给他找漂亮衣服,戴上最好看的玉佩和腰封。想着到时候要吓江偃书一大跳才好——
他从江偃书一出现就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脸瞧,果然从江偃书的脸上找到了震惊的神情!
他心里偷笑,但仍旧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想要等着江偃书来找他。
他还给他带了他府上厨娘做的最好吃的桂花糕。怕凉了,就一直放在自己肚子上,那里奇怪鼓出一小块也不在意。
可是江偃书一直到现在,一!眼!也没看他!!!
他几乎震惊,难道他这么不明显吗?
楚小世子已经动用了特权,用一顿屁鞭子成功让自己老爹把自己丢进伴读的队伍里,又毫不心虚的扒开其他人自己站在了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可他还是被无视了!
他急的团团转,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想要开口喊江偃书——
他还没成功完全喊出口的短促音节被突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的大皇子的声音盖过。
江偃书拍拍无言的手臂,男人听话地把他轻轻放下。他才落下的手又迅速被江黎清若无其事自然牵上。
“ 小书想要选谁当伴读吗?”
江偃书不知道,江偃书很疑惑。
像是看出了他的茫然,江黎清轻轻的笑了下,蹲下来,头靠近江偃书的,嘴唇也近乎贴住江偃书的耳廓。以一种说悄悄话的亲密姿势,同江偃书细细讲明了,帮助江偃书成功寻找到了‘遗忘的记忆’。
江偃书立马露出个有些凶的表情,眼尾上挑着,遮不住的得意。
选伴读?
江偃书当然要好好挑一挑!
他自觉自己是应该第一个选的。
于是他背着手,围着这一群人转了一圈,‘不经意’地从每个人身边经过一下,然后更‘不经意’地看他们的表情。
能有机会见到他堂堂二皇子,是他们的福气!他自信地想着,果然也从他们脸上全都看见了紧张的神情。……除了一个人。
是除了被江偃书刻意掠过于是只能急的在原地跳脚的楚无戈之外唯一表现的冷漠的人!
少年的身形纤细高挑,面如冠玉,也如冰霜一般不可侵犯。那双眼看谁都淡淡的模样,看见江偃书的表情也不会比挥开一片棉絮更激动了——
却成功挑起了二皇子的逆反心理。
呵,男人,
你成功引起了二皇子的注意!
江偃书又走回到江黎清身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那双如传闻中一般奇异瑰丽的绿色瞳孔像是粼粼水面下晃动的水草,可现在这随处飘摇的水草也仿佛燃烧起来,莹□□致的漂亮脸蛋仿佛也因为这火焰燃烧的热度而变的滚烫、炽热,粉红出一片醒目的颜色。
他冷着声音,抬手时带动腰间缠绕的双龙绕颈玉佩互相碰撞出一点清脆的声响,连带着晃动的红色流苏也闪出一点光滑的晕影。
他随意的用手指点了点那人,嘴角笑容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就他吧。”
就这么轻易的,决定了。
“我身边正好还缺个伺候的书童。”
这做派,倒是真正和传闻中真正身居高位,于是理所应当对所有人抱以极度轻视的傲慢姿态的的二皇子相同了。
谢容玉轻敛下眸子,淡淡的想着。规矩置于身侧的手指却在违背主人意愿地轻轻颤抖着。
的确有点麻烦了。
京城东西十四街,往南百里集贤路。
谢家是这条集贤路的终点。
这诺大京城世家大族不知凡几,百年来,盛衰无常,新旧迭续。而能长荣百年而不衰的谢家则毫无疑问是被所有人推出的京城世家之首。
谢容玉是谢家年轻一代最负盛名的子弟。三岁识文,七岁登楼解策论,去年中秋辩才会他力压一众成名已久的才子拔得头筹。
彼时不过十二岁。
是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