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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我们在城门上当值,须得挺立如松、手不懈刀,那小舅子站了半个时辰就嚷着晕,要在垛阴下躲闲,仗着他是指挥使的小舅子,校尉也不好说什么。不当值的时候,我们须疾跑十里,小舅子只能跑十步!兄弟们轮流扶他,慢吞吞地跑,能磨蹭上两个时辰!”
“还有,他嫌饭菜粗,要我去给找他娘炖鸡熬燕窝;嫌我们睡觉磨牙打呼,要我们等他睡着再闭眼,不然就哭……唉我这一天天的,净睁着眼数木头梁子了。”
季裁冰转述罢,捂着肚子险些笑岔气。
从萤更是气笑了:“他的脸面不值钱,三公子的威信当如何?”
从萤决定瞒着谢玄览和谢夫人,出手解决这件事。
她以谢三少夫人的名义将姜从谦从燕旗卫带走,说要给他放两天假。姜从谦果然欢喜,他嘴上答应着会回家,双腿却被压抑了一旬的赌瘾勾往地下赌坊。
见他果然如此,从萤折身去找了杜如磐。
彼时杜如磐刚出任云京少尹,负责淳化民风、辅正治安,正需要烧一把新官火。他听从萤说云京有偌大一座地下赌坊,青天白日就敢开张,经常与富家奴仆勾结,诓骗无知少年的钱财,当即愤
而拍案,带着京兆府的衙役、并大理寺借来的二百人手,前去抄了地下赌坊。
赌坊钱财悉数充库,参赌的读书人皆要革除功名。
只是杜如磐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他恩师的独苗孙子。看着被逮了现行、正哭着喊悔的姜从谦,杜如磐难以置信地望向从萤。
从萤云淡风轻道:“圣上既嘉赏杜兄刚正不徇,对恩师之后,杜兄更改严惩,否则上辜皇恩,下愧师谊。杜兄,你说呢?”
杜如磐纠结许久,咬牙将姜从谦判了个褫夺家产、逐出云京。
姜府被查封那日,门前木樨树被砍倒,她母亲赵氏搂着姜从谦,几度哭晕在门前踏跺上。听说后来是谢夫人将她们带走安置,不知如何劝慰、给了多少银子,最终送出京,前往赵氏出身的许州老家。
尘埃落定已是八月,从萤站在曾经的姜家门前,阖目想象着本该木樨灿灿、清香流溢的景象。
谢玄览刚从宫里出来,寻她到此。
“短短半年,从少尹升到府尹,从六品升到四品,杜如磐可真是平步如乘云。”
谢玄览望着她的背影,语调幽暗不明:“你信不过我,倒信得过他,宁可牺牲幼弟,也要赠君锦绣前程。姜从萤,我竟不知你有这般深情厚意。”
从萤笑了。
诚如谢夫人所言,她将脸面和尊严看得太重。所以事已至此,她仍不愿被谢玄览知晓,她与姜家不睦,更承不起谢氏的情。
她伤感且疲惫,无心同他纠缠,遂破罐子破摔道:“是啊。”
可惜这回谢玄览没有被她气走,反而翻身下马,解了披风,自她身后拢在肩上。
即使在梦里,浅淡悠远的沉水暖香依然撩动心神,只是他的语气是凉的,笑意也薄,低喑里令人辨不清有几分是讥诮,几分是情意。
他说:“可惜杜如磐再风光,你也只能随我回家,谢家的少夫人,没道理为了他在风露里立至中宵。”
*
出发行动前,季裁冰再次点检,确保万无一失。
“先去赌坊与掷观音碰面,待姜从谦那不肖子进了赌坊,指给掷观音瞧。咱们将周嬷嬷挟走,让掷观音陪小崽子玩儿,凭掷观音的手段,半天之内,定能哄得小崽子写下欠条,将姜家宅子抵与赌坊充赌债。”
“事成之后,付给掷观音五百两的酬金,我先帮你收着房契,待你娘带姜从谦回许州后再还你,可是如此?……阿萤?阿萤!”
从萤蓦然从神游中惊醒:“啊,是这样计划的。”
“你从前总说临大事须有静气,今日怎如此心不在焉,可是有何顾虑?”
从萤揉着太阳穴说道:“昨夜没睡好,无妨。”
从萤只是在想昨夜的梦。
绛霞冠主告诉她,照世宝鉴照的是前世因果,可前世与今生怎会有如此多的不同?
前世她婚后才与母亲关系破裂,弟弟也是在她出嫁后才染上赌瘾。是有什么因变了,导致今生的某些事情提前了吗?
更奇怪的是她和谢玄览的关系。
在梦里,他们分明恋慕彼此,却不肯多言,三郎竟然有闲心吃杜如磐的醋,他不是一向最提防晋王殿下么……
啊,对了,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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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回的梦里,晋王都没露面,也没听三郎提起。
难道她与晋王前世不熟吗?
诸多疑问在脑中盘桓,令从萤本就重重的心事更加堵塞,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只好暂时搁置,专心先考虑眼前的事。
从萤醒来后,对梦里姜家宅子被充公、做了杜如磐垫脚石一事十分心疼。所以她对计划略作更改,并不打算惊动杜如磐,而是借季裁冰的路子,与赌坊的少东家“掷观音”搭上了线,与她合谋将姜家的家产骗空,再兜一圈回到自己手中。
说起来,这“开门揖盗”的促狭手段,还是在鬼哭嶂上,晋王殿下讲过的一则逸闻给她带来的灵感。
……多日不见,不知晋王殿下可还安康?
“咦,谢三公子怎会在此?”
季裁冰的话惊得从萤猛回神,她仿佛被人颅内抓包,下意识竟先心虚躲避,“唰”地将厢窗的竹帘遮下。
然后才觉出失态,拍了下额头,心中暗自懊恼。
谢玄览驭马行至厢窗边,将从萤掩下的竹帘重新挑起,似笑非笑打量从萤:“我又不抢你去做压寨夫人,小娘子躲什么?”
从萤目光飘忽,未与他对视:“三郎怎会在此?”
“正要去姜家寻你,给你送个人。”
话落抬手打了个响指,他手下扈从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过了一个垂眉耷眼的少年,竟是姜从谦。
谢玄览说:“我路过惠平坊时,这小子跳出来喊我姊夫,我一瞧这不是我小舅子吗,我说带他去卫所玩儿,他却开口问我借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吃喝嫖赌足以入行,这小子嘴挺甜,但是心有点野。阿萤,把他给我带两天,让我这个姊夫好好给他正规矩,如何?”
季裁冰含着一口茶,悄悄翻了个白眼。
从萤则看向姜从谦。
姜从谦敢冲谢玄览喊姊夫,此刻却没胆量与他姐姐对视。
他知道姐姐永远不似娘亲那样温柔好骗,她讨厌自己这个弟弟,只喜欢那个傻子阿禾。
他觉得姐姐又会用那种平和里不掩失望的目光看他,用沉静里含着不悦的语调训责他、规束他。
可是这回,姐姐竟然温柔地笑了。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姜从谦额上的冷汗,嗔责谢玄览道:“你胡说什么呢,莫要败坏我弟弟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