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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和弟弟妹妹一同祭拜祖父和父亲。

簇新的牌位前,从萤对母亲赵氏说:“这样也好,我打算将耳房辟成小祠堂,以后他们拜他们的,咱们拜咱们的。”

赵氏并不赞同:“名不正言不顺,旁人眼里像分家,成何体统。”

从萤心想,若真能分家,倒落个清净。

赵氏又说:“何况祖宗的恩泽都在香火旺处,今年你堂兄要赶春闱,你伯母怕旁人分走他的福泽,所以才不让咱们去祭拜,待明年会准允的。”

“堂兄要赶春闱?”此事从萤却不知道,“长房不是打算为他买官吗?”

赵氏摇头:“也许是买官的钱没凑够,唉,正是缺了咱们那十五万两。”

从萤不信是这个原因。

她请季裁冰帮忙打听,得知年前最后一次朝会上,因贵主与谢丞相相争,新一年的春闱国策发生了变化。

“你是说,皇上同意了贵主的提议,让士族子弟与寒门书生一起参加科考,同以文章论高低?”

季裁冰点头,回忆她从自家酒楼里听来的闲话:“而且还让贵主总揽此事呢。”

这倒是个稀奇事,从萤捧着茶杯想。

大周做官有两条路,一是投胎世家大族,沿袭前朝旧制,加冠后,只要能通过简单的文书或者功夫考核,就能凭家族的恩荫授官,譬如谢氏子弟。

二是虽出身寒门,但艰辛苦读,一路自州县考到云京,凭满腹才学考中进士,也能入朝为官,譬如姜老御史、杜御史等。

前者为世家,后者为清流,两条路两种出身,在朝堂上也是泾渭分明、相互对立,每有争吵,则攻讦对方是“无知纨绔”、“无礼草莽”。

从萤分析:“也许皇上是被这两派闹得受不了,打算皆以科举取士,逐渐取缔世族门荫。拥趸贵主的大多是与世族不相容的寒门,贵主当然乐见其成,可是谢相怎会轻易同意呢?”

季裁冰:“也许是谢相他人好。”

从萤轻轻摇头。

谢丞相的确素有贤名,可他的贤,非不争之贤。

她又想起一个人,问季裁冰:“听说晋王自棺中苏醒后,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竟也时常上朝听政,阿姊可知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是赞同谢相,还是赞同贵主?”

提起晋王,季裁冰先想到的是与她暗巷偷袭谢三公子那事。

“他啊……”

季裁冰神情讪讪,心道,晋王与谢三有过节,应该是会支持贵主。

她说:“听说晋王年底就病了,这次朝会上没露面。”

“又病了?”从萤微怔,脑海中浮现一张苍白瘦逸的脸。

病气自骨相里透出来,整个人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若非一双幽深的凤眼,看人时尚有几分温情,简直像强留人世的艳鬼。

从前听说晋王多病,如同听闻一件逸事,可如今几番交游,他在从萤心里,已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免心中微有触动。

下回去玄都观,也该为晋王殿下祈祷安康。从萤心中想。

第21章 舞弊

二月初二,姜家大公子姜从敬竟真的去参加了春试。

他回家后大发抱怨,连从萤的云水苑也听见了哀嚎。她与从禾悄悄贴在长房院落的墙根处,听见姜从敬骂声连连:

“这都考了些什么混账东西!考得我头都要炸了!”

“经义不考四书五经,要解那劳什子‘饥虎可尾’的训诂,谁不知道这是谢氏的家学,除了谢氏门生,正经人谁温习这个啊,我白白背了两个月的四书,临场却只会胡言乱语!”

“爹,娘,莫要再说什么科甲出身前途好的话了,世族寒门统考又如何,考什么、取用谁,还不是世家说了算?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给我筹钱买官吧!”

接着是姜大爷夫妇的叹息和劝慰,从萤与阿禾相视一笑,悄悄走开了。

阿禾摇头晃脑地学姜从敬的语气:“这劳什子《幼学琼林》,老子背不会!老老实实花钱给我买糖吧!”

从萤:“……”

阿禾嘿嘿两声:“原来大哥哥也不会读书呀。”

从萤说:“虽然大哥哥书读得一般,但这次考不好不全怪他,翰林院为了照顾第一次参加统考的世族子弟,没有像往年一样从四书五经中选题干,却选了偏门世家族学。”

经义题目,要考生以《淮南子》中“饥虎可尾”一句释当朝为官之道,的确是出人意料。

朝中世族多有家学渊源,谢氏善解《淮南子》,王氏族注《仪礼》,崔氏博通《五经异义》。他们开坛讲学,收徒以扩增拥趸;自立学说,训诂以垄断文脉。若非族中子弟,很难接触他们族学的精深之处。

这回特意选了谢氏族学《淮南子》,翰林院的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还可以这样啊,”阿禾露出向往的神情,“那我背不会幼学琼林,能帮我也改一改吗?”

她这三番两次并不高明的试探,令从萤顿住了脚步:“你果真还没背完?”

阿禾神情讪讪,像只贪玩被揪住的猫,伸出两指一捏:“还剩一点点,两页。”

从萤似笑非笑:“一点点?”

“嗯……最后一卷……还没开始……”

从萤伸手在她的丸髻上弹了两下,作出长姐的严肃姿态,警告她道:“今天暂不出门买糖了,走,跟我去书房,我亲自监督你。”

依从萤的猜测,因为出题偏颇,此次春闱必将以世族的胜利告终,诸如寒门考生或是姜从敬这等草包,恐怕难露头角。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约过了五六天,贡院里闹出一件大案子。

礼部尚书段景修捧着一份糊名誊录后的红卷请见凤启帝,颤颤巍巍跪下,肃然的神情里透出惊惧:“陛下,臣今日总览春闱考卷,发现了一份异卷,需请陛下亲自过目裁断。”

凤启帝倚在长案后,正心烦意乱地捏着鼻梁。

他虽年逾五十,但相貌堂堂,长眉斜飞入鬓,依稀可见年轻时威扬的神采。只是繁重的国事已累白了他的双鬓,展角冠下已是满头华发。

他刚听兵部与户部几位堂官就剿匪之事吵了半天,眼下脑子还嗡嗡作响,尚未歇足一盏茶的工夫,礼部尚书又来闹他。

他挥挥手:“春闱的事已交予淳安主持、丞相监理,有什么异卷,骂朝廷也好,骂朕也罢,都交予他们裁断去。”

礼部尚书段景修满脸的隐情:“这异卷并非是骂谁,这……还是请陛下亲自过目,其中内情,您一看便知。”

凤启帝将信将疑,命侍应接过,展在案前。

这是一份经义科的诗卷,题目是以《淮南子》中“饥虎可尾”一句解为官之道。为官之道好说,难就难在对“饥虎可尾”这句话的解释上。

当初凤启帝拿到翰林院拟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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