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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季胥自己推车来,打算卖完了,雇车送回去。

因那帮僦人中,鲜有妇人,她与罗双娘最先有的交集,知她心肠好,便想寻她来送。

可到底前阵儿,僦人们都有照看自己的车子,不好只寻一家,不顾着旁人生意,二人商量着,便约好时辰,在城门外等,不从青槐树那处走。

“女娘这也是顾了我的生意,明日我就说给他们听,说我先揽了你的活儿,你是我的私客,

他们也不好再拿话来打趣你,我也能上市门口接你去,省得你走这好一段路出城门。”

罗双娘一面道,一面帮着将那独轮车、木桶之类的家伙什儿,搬至牛车上。

她小女豆子也坐在车上,眼熟季胥,朝她笑呢。

季胥也笑了笑,应道:“也好,明日路过,我也实话说与他们,到底咱们女娘方便些。”

这里往车上拾掇停当,罗双娘发觉少个人,问道:

“你妹妹呢?怎的不见?”

季胥也在车上的草席跪坐下来,应道:

“赁了肆,不用东躲西藏,我一人也忙的来了,前些日子便让她留在家中了,省的跟我长天路远的来回走。”

“吼喽,走,走走,”

罗双娘将牛撵的动作起来,聊道,

“也是,到底年岁还小,若非我家那口子服卫士役去了,家里无人照看豆子,我也不能这样将她带在车上风吹日晒的。”

“豆子很乖。”季胥道。

罗双娘没好气道:“淘的很!”

豆子人中挂着风干的鼻涕,脸颊红扑扑的,衣裳穿的似未剥壳的茭瓜,一层层的,臃肿但暖和,听懂季胥在夸她呢,奶声奶气唤:“姊姊。”

“瞧,那不是胥女吗?都雇上牛车啦?”

待车将至本固里,正值黄昏,那各家院里听见牛车响,凑出头来瞧热闹。

“怪舒服咧!这一路,费多少僦钱哪?”

有妇人捧着碗吃晡食,大剌剌问。

罗双娘热络道:“一里一钱,三十里三十钱,您要有僦活儿,也到西城门青槐树那,找我罗双娘呀。”

听的妇人险摔了碗,乍舌道:“姑舅大母欸,我可没这金屁股,坐不起去。”

“胥女也忒舍得了,三十钱的僦钱,再添点都够买一斛粮了。”

一时都想,早知如此,当初合该趁她刚归家,穷尽时,交好她的,这会子不就能腆颜让人带着卖豆腐了?

如此想着,连碗底的饭都泛着酸味。

“没事,自家做的,让豆子拿着路上吃罢。”

二房屋前,罗双娘厮拧不过,教季胥往豆子手心塞东西。

只见是方方正正一颗,有铢钱大小的吃食,呈现出枯黄色,有一股子香甜气味。

“豆子,快谢谢姊姊,这是什么吃食,嗅着怪香咧。“

季胥道:“猪油饧,我家两个妹妹爱吃的,豆子应该也会喜欢。”

罗双娘一听,又是油,又是饧,想必要费不少银钱,那市里的胶牙饧,可得七个钱方能买到。

一时又谢过,给豆子将其中一颗掖在布袋里,另颗让她吃着,方将车回程。

“猪油饧,好吃,阿母,吃。”

豆子低头翻了好一会,将布袋那颗掏出来,举着给罗双娘。

“快坐下,别摔了。”

罗双娘忙的含了,见她坐回席子,方细细嚼口中的猪油饧。

吃着哏啾,有些粘牙,满口的香甜,似有一股子葱香味,味道好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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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猪油饧,是季胥昨儿归家后做的,正好在市里买了捆冬甘柘回来,榨柘汁,做了两大陶罐红糖,密封保存着,不管是生理期泡热水喝,还是拿来做甜食,都方便。

这猪油饧,便要用红糖水,拌在筛过的稌米屑里头。

再挖上大勺猪油膏,炸上一把香葱,把酥了葱干捞出来,再炸熟那稌米屑搦的粉团。

放凉了揉光滑,用面杖擀出平整的厚度,再切成一指方正,均匀大小,放在陶罐中储存。

这东西可香,招老鼠,还得用篮子托了,悬在梁绳上。

“阿姊,小珠也想再吃一颗。”

季珠自打季胥拿下那罐猪油饧,便馋巴巴跟着,见她分给豆子时,可稀罕了。

这会儿外人不在,便撒娇要了。

这猪油饧,季胥不好甜,这本就是做给妹妹们的零嘴儿,每日准许她们吃一颗,到底是重油的甜食,吃多不好。

季珠最爱甜,若是不节制,这一罐子,她一日都能吃进肚。

“阿姊,别给她,这小馋猫子白日里都吃了一颗了。”季凤听说,端起严明的态度。

“阿姊……”

季珠抱着季胥大腿,仰脸巴巴望着,“我咬开来分了穗儿一半的。”

季胥哪受的了,心都化了,“既这样,那小珠和凤妹都再吃一颗。”

季珠喜的捧手,来回蹬脚。

季凤见状,画脸羞季珠,说道:“给小馋猫子吃罢。”

季珠吃着那饧,软糯香甜,浑身激灵了,都不觉羞,还忙着道:

“二姊也分了王利的,也再吃一颗。”

说起这,季凤当时本不想分这猪油饧给王利的,这东西多好哪,可一想,阿姊往日领她做营生,并不吝啬送出去的吃食,生意反倒愈发好了。

况且,改日还能再吃两颗,便咬咬牙,忍住那点心疼,拿牙咬了小半颗,一半分给他,一半自己吃,当时他馋的都直咽口水了,一点也不嫌,吃的香极了,后来王利还帮她一块在井边提水来着,把水瓮都注满了。

季胥已是朝季凤口中塞上一颗,笑道:“这是大馋猫子。”

“阿姊你越发坏了。”季凤半边腮鼓着,满口香甜,嗔了道。

季胥挂了篮子,向外跑去,“凤妹一直都是极好的。”

只见那灶屋的大水瓮,满当当的水,连剩的那只旧木桶,都装满了水。

这是季凤白日里,又来回的去井边汲水了,要装满一瓮水,起码得向那吃水井,提了桶,走八、九趟。

“我闲着也没事。”

季凤追了来闹,见季胥在看那水瓮,遂道,

“后来王利见了,还帮我一块提了四五趟。”

季胥知道,这是体贴她呢,这样她下傍晌归家,可以不必去汲水,夜里做豆腐也有水用。

“快了,咱家马上也能打上一口水井了,就在这灶屋前。”季胥指道。

季凤满心盼着,一闻此言,将手一合,喜道:

“自家有井,可就不用去那么远的井那打水吃了。”

季胥亦是这样想,说:“我明儿就去窑场问问,将陶井圈定做起来。”

豆腐肆除去赁金、市租、交易税、还有豆子的本钱,一个月大约能净赚六千五百钱。

如今豆腐肆开了有半个月了,上个月欠许掌柜的赁金,包括这二月份的二千钱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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