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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这个人死。

哪怕他是如此地怨恨与不甘。

下一次,他又要等待多久,才能再见到封赫池呢。

又或者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你也会死的,禄沧。”

封赫池的眸中不复平静,目光微动地看着他。

两个人尚且有一线生机,但留下重伤的禄沧,他毫无疑问只有一个结局。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我替联邦做了那么多年事,杀过不少人,即使是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倒不如说是好事。”

“更何况,”禄沧的语气很平淡:“你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封赫池的动作一滞。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执着,我也只不过是……”

遵照着系统的命令,像禄沧方才提到的任务目标一样,扮演着虐待养子的父亲角色而已。

禄沧看着他。

“用你的说法,或许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身为受害者,却无可自拔地爱上加害者,多么地可悲又可笑。

禄沧的声音顿了顿,“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的想法,和瑞安是一样的。”

封赫池睁大眼睛,看着禄沧缓缓地启唇。

“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妈妈又去世的我来说,你是那个世界上,唯一还在乎我死活的人啊。”

即便那不是发自心底,即便那只是出于任务的需要。

封赫池的手第一次颤抖了起来,几乎要握不住禄沧的手。

拽住他衣领的力气忽然大了几分,俨然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禄沧缓缓地支起身子。

他的动作很慢,虚弱至此,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封赫池也可以轻松挣脱。

他可以躲开的。

禄沧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他躲开的话,像在荒漠的那天晚上的话……

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冰冷的,充斥着铁锈的腥味,轻轻贴上了温热的触感。

禄沧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随后,他攥紧了手中拽着的那截衣领,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伴随着愈加剧烈的撞门声响起的,是系统逐渐急促的提示音。

【一分钟后即将脱离这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等等,系统,延长脱离时间!”

封赫池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对着系统脱口而出。

“抱歉宿主,这是已经设定好的程序,无法更改。”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在此时听得人通体发寒。

禄沧终于放开了拽住他的那只手,冰冷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片刻的温存。

封赫池猛地垂眸看向禄沧,他似乎正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一手握住了放在一旁的枪。

“放心吧,我的身体素质没你想的那么差,我还能撑很久。”

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眸色却一点点亮起来,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至少干掉那个老狱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封赫池紧紧地盯着他,耳边的系统已经开始倒计时。

【倒计时开始,10,9……】

“你该走了。”

禄沧轻轻笑起来。

“之前我总是说,我会找到你,但现在,我也想问问你。”

“如果还能有机会的话,你愿意再见到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信徒对神佛虔诚的祈求与追问。

封赫池看着他,愣神了片刻,张开了嘴。

【3,2,1,倒计时结束,脱离程序启动】

眼前骤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封赫池甚至看不清禄沧在最后是什么样的表情。

听觉的最后,控制室的大门轰的一声炸开,枪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随着眼前场景的变换,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

惨白如纸的墙壁。

空气里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地附着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

长条形的不锈钢座椅泛着冷色的光,沿着惨白的墙壁摆放着,间隔了一段距离。

其上零星坐着一些人目光呆滞地搓着手指,又或是神情游离地盯着空白的墙面发出嘿嘿的傻笑,走廊的深处传来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声音,以及周围七嘴八舌的阻拦劝说。

长椅上,少年的上半身微微蜷缩着,像是要将自己在这空旷的走廊中藏起来。

他太瘦了,尺寸不合身的外套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露出的脖颈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他低着头,黑色的额发低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线条紧绷的侧脸。

双手紧紧交握,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能清楚地看到苍白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

“真是造孽啊!”

身穿长裙的中年妇女,用她那尖利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朝着接待台后面那位挂着职业化微笑面容姣好的护士絮絮叨叨地诉着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美女,你说像我们这种亲戚能养他这么大,供他吃供他穿,容易吗?不容易吧,一般人谁能做得到啊!”

“他倒好,一点都不知感恩,整天阴沉沉的,像个哑巴,一句话不对付就摔东西,瞪人的眼神哦,能吓死个人!”

她边说边用余光狠狠剜了禄沧一眼,脸上的表情皱作一团,满是嫌恶与厌弃。

旁边瘦高个的男人立刻接口,语调愤慨比起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两个小时前,就因为我儿子,他表哥说了他两句,他就像疯了一样摔东西,还拿着摔碎的碎片去划我们儿子的胳膊!”

“看看,这手臂上这么大伤口,万一以后留疤我饶不了这个小兔崽子!虽然我们是男孩不用担心留疤,但是好好地凭什么要受这种无妄之灾,这完全就是个疯子啊!”

他夸张地比划着,仿佛那伤口深可见骨,护士往一旁站着的年轻人的胳膊上瞥了一眼,目测也不过是个深度不超过一厘米的划痕,甚至都用不了缝针。

男人依旧满脸愤懑:“再这样下去,家里都要被他拆了!”

“就是精神病!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那个被称为“表哥”的年轻人染着一头黄毛,嘴角几乎斜到天上,手头夹着根未点燃的烟,还是在方才护士的极力劝阻下才没有点燃。

他指着自己手臂上那几道其实并不显眼的红痕,语气激动地附和。

“我好心好意关心他,他反过来咬我一口!这种没良心的疯狗必须关起来!不然谁知道他下次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昂地附和着彼此,声音在空旷的候诊区回荡,引得一旁的行人纷纷侧目。

然而,长椅上与他们间隔了有三米开外距离的少年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低垂的眼睫定定地注视着地面,连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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