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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赫池抬眼,目光滑过眼前距离他一段距离包括狱警在内的人群,众人脸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对这种突发事件的惊讶。
身后忽然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封赫池抬眼看过去。
大概数十个狱警正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个熟悉的身影。
银色的肩章在日光下泛着光泽,神情冰冷,漠然地扫过在场每个人的面孔,直到看到了远离人群站在一旁的封赫池。
他停下了脚步,眸光微动,视线落到封赫池身前不远处的那具尸体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收紧了几分。
封赫池盯着他的表情,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眼前的这个人脸上的确浮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好像是在担忧。
倒是很难从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封赫池静静地想。
零号很快收回了视线,示意身旁的狱警去到那具尸体边检查情况,冷声开口。
“怎么回事?”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寒气,瞬间压制住了现场的嘈杂,所有窃窃私语和不安的骚动都戛然而止,暗中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负责看守这片区域的狱警小队长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小跑上前,结结巴巴地汇报。
“报、报告长官!刚才,刚才一切都还正常,就在一转眼、一眨眼的功夫就、就发现1237号倒在这里断气了!”
“最后是谁和他在一起?有谁看到发生了什么?”
零号的询问简洁而冰冷,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群噤若寒蝉眼神躲闪的囚犯。
“是我。”
平静的语气。
零号的身形一滞,缓缓地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人。
封赫池双手插兜,表情淡然仿若事不关己:“我和他在一起负责那片的清扫工作,大概几分钟前,他在我面前倒下了。
他扫了眼眼前已经僵硬的那具尸体:”现在已经死了。”
说起来眼前这个人,他其实并不怎么熟悉。
1237号,一个在R3区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家伙,身材魁梧,性格欺软怕硬,靠着巴结狱警和欺凌弱小囚犯,在囚犯中也算混得开。
此刻,他仰面朝天地倒在沙地上,双眼瞪得溜圆,瞳孔扩散,里面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的嘴角有大片血迹流下,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泼墨般浸透了他身下的黄沙,并且已经部分凝固发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像是中毒,或者是什么内伤疾病。
封赫池抬眼看向零号:“难道你们认为他这样明显的内伤也是由我造成的吗?我和他并不怎么熟悉。”
几名狱警愣了愣,他们方才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具尸体,并没有上前察看,想当然地以为1237号一定是死于外伤。
负责检查尸体的狱警抬起头看向零号:“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初步判断是毒性发作,在他的后脖颈处发现了针孔的痕迹。”
“中毒啊,我还以为是杀人呢,真没意思,散了散了。”
“都在外面干活,谁有时间往人脖子上打针啊,更何况出来之前都搜过神了。”
“还以为这次能看1896号的热闹了,真是白激动一场了。”
囚犯们议论纷纷,但很显然都在心中认定封赫池已经没有了什么嫌疑,对于眼前的景象失去了兴趣。
零号盯着封赫池,然后缓缓地,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
不是他做的。
这个认知在心底升起的瞬间,零号浑身一僵。
下意识地,他为这个事实感到庆幸。
如果真的是封赫池故意甚至无意间犯下了杀人的罪行,他就必须,不得不处置他,根据以往的惯例,甚至要用上最严苛的刑罚。
还好不是他做的。
零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唇角轻轻扬起,正想开口,忽然一道低哑的声音抢在他前面说了话。
“不怎么熟悉?1896号,你之前和1237号还是有过过节的吧?”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这边,零号眯起眼,盯着身旁开口说话的人。
一个年纪稍长的狱警,他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比起零号本人还要长,职位也相对较高。
出于各种考虑,零号平日里没有给他安排过多的工作,大部分时间他只负责在办公区端茶倒水处理文件,以及值班看监控的工作。
也就是在刚刚,他跟着零号一起来到了这里。
这个人怎么回事?
零号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见那名狱警缓缓道:“我之前值班时透过监控,看到过你和1237号在走廊里发生过冲突呢。”
封赫池蹙起眉。
大概是几天前,1237号和他在走廊的确有些摩擦,但无非是那些囚犯一如既往地挑衅,他也没有要和对面争论的心思,轻描淡写地折断了对面的一只手腕而已。
甚至于他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里的确处于监控区域下,被看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普通的摩擦而已,我还没有小心眼到这种程度,仅仅因为一点冲突就要杀了他。”
封赫池淡淡地开口。
“这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以谋杀联邦军官的罪名进来的,在重刑犯里也是坏种了。”
老狱警冷笑一声,摆明了不信任他。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了零号,恭敬地鞠了个躬。
“零号大人,我申请去搜察1896号的牢房,劳动的确有提前搜过身不可能携带危险物品,但像注射类的药物都有作用时间,如果是在劳动之前注射的话,到此刻发作就完全有可能。”
零号盯着他。
老狱警说的并不全无道理,只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却在心里滋生。
仅对于一般狱警而言,他们并不会在此类事件上过于纠结,无论是搜查定罪还是处罚,都是耗费心神的一件事。
大部分麻木的狱警都只会希望事情能快点结束,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摸鱼,而不是为了探查真相大费周章地搜查。
此刻那些走神到目光空洞的狱警就是例子。
零号蹙眉,看向不远处的封赫池:“1896号,是你做的吗?”
封赫池盯着他,声音平静:“我刚刚就说过了,不是。”
“好。”
零号点了点头,稍微安下了些心,看向面前的老狱警:“既然有人有异议,不照做也难保有些人会心生疑虑,我会派人去搜查。”
老狱警恭敬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零号随手招来身边几个狱警:“你们去,动作快些。”
几名狱警点了点头,小跑着朝着牢房的方向赶去,其他围观的囚犯狱警却早已兴致缺缺,甚至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封赫池的目光落在零号身旁的老狱警身上。
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悠悠地望着方才那几个狱警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