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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出生年月日那一栏时,梁砚舟的心突然传来了一阵锐利的、鲜血淋漓的痛。

那种痛环绕着他,久久无法消散。

梁砚舟逃避似的阖上了眼,但那几个数字却依然在他的脑中盘旋。

十月十二日。

梁砚舟抬起右手,掌心抵着双眼,慢慢弓起了身,握在手中的资料一角被捏得起了褶皱。

错过的生日是假的。

原来当梁仲谨对外宣告裴西稚死亡的时候,距离裴西稚真正的十九岁生日,还有两天。

吹进来的秋风好像更冷了,冷到轻轻一吹,心就变得四分五裂。

梁砚舟松开资料,拿出了裴西稚遗落在果园的手机,他握着手机放到胸前,微微呼吸着,自虐式地感受胸腔里传出来的清晰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手心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电量耗尽提示音。

梁砚舟垂眼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度缓缓变暗,苦涩地动了一下嘴角。

因为担心强行解锁会使数据丢失,梁砚舟只能一遍一遍翻看聊天记录或回忆裴西稚提过的数字,来猜测裴西稚的手机密码。

人一生会做错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在梁砚舟看来,他在二十六岁最大的错,就是以一种随意又有恃无恐的态度对待裴西稚。

因为这份轻视与不够珍惜,梁砚舟受到了惩罚,他失去了裴西稚,甚至连裴西稚的手机都解不开。

有时午夜回看往事,梁砚舟总在想,裴西稚那么喜欢他,如果他问的话,裴西稚一定会告诉他的。

裴西稚不会对他有任何隐瞒,可他就是没有问。

不过,或许是上天垂怜,在看完裴西稚所有资料的一个月后,梁砚舟解开了裴西稚的手机。

那天是周末,梁砚舟翻看了几部裴西稚喜欢的电视剧,看到中途,裴西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梁砚舟拿起来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着「注意!一周后是凉粥的生日/微笑//微笑/」

提示铃声很吵,几乎盖过了电视的声音,梁砚舟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久到闹钟自动关闭,电视剧切换到了下一集。

梁砚舟略带恍惚地点到输密码页面,输入了‘1121’,手机果然瞬间解开了——密码是梁砚舟的生日。

此刻,梁砚舟才真的明白,他再也找不出像裴西稚这样难能可贵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梁砚舟拿着裴西稚的资料与血液出了门,他去见了路漾承,并在手术室里度过了二十七岁生日。 网?址?发?布?页??????ü???e?n?2????????????o??

芯片植入稳定后,对外宣称工伤,已经消失在公众视野长达四个月的梁砚舟,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

在竞选前的介绍会上,梁砚舟先是为自己在指挥中心的五年做了总结,然后首次提出了关于‘多物种和平共处’、‘平等权仍具有独裁倾向’及‘权利的边界定义’等多项建言。

梁砚舟的人气本就居高不下,经过介绍会上的建言后,更是受到了大众推崇,明眼人都清楚,剩下六名指挥官大概率只是来陪跑的。

甚至私下有更甚者,已经提前送礼恭贺。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总选期开启在即,梁砚舟却召开记者会,宣布了自己将退任指挥官一职,并明确表明了,此生都不会再参与任何形式的总指挥官竞选。

这件事情在乌曼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公众议论纷纷,舆情逐渐陷入了阴谋论,连梁家的陈年往事与父子决裂也被牵扯出来许多。

而做出这一切的梁砚舟却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铭檀正常吃饭、睡觉、不出门,也不见除了路漾承与冯祁以外的人。

别墅里的人梁砚舟一个也没赶走,但能跟梁砚舟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程伯一个人。

记不清是第几天没吃晚饭,程伯觉得担心,亲自端了一些饭菜送到房间里。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梁砚舟正在抽烟,周身都被白色烟雾缭绕,他就这样一个人掩藏在黑暗里。

程伯被浓烟呛得快要咳嗽,但忍了忍没咳出来,他温声劝慰道:“少爷,来吃点东西吧。”

梁砚舟,你明天下班了会给我带青草牛奶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说话的声音,梁砚舟总是会回想起裴西稚说过的话。

“总是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程伯担心道。

梁砚舟,我很喜欢青草牛奶呢。

“少爷,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啊。”

梁砚舟,我很喜欢你。

非常喜欢!

裴西稚乖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梁砚舟抬手捏了捏眉间,将烟掐灭,很平静地对程伯说:“我其实对裴西稚不好。”语气是肯定的。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喜欢青草牛奶,我却总是忘记给他带。

一个假的生日,他明明说过了很多次不要忘记,我却还是没有赶上。

说话永远都这么好声好气的,惹他生气了,他转眼就会原谅,一点点耐心,他就可以开心得把我当作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有了误会哭得再伤心,也只是哄一哄就会好。

他其实很乖,也并不麻烦。

“对他很差。”梁砚舟倚在办公桌旁,像是在问程伯,又像是在告诉程伯。

程伯安静了一会儿,走进来把饭菜放到桌上,轻声说:“西稚他不会责怪你的。”

梁砚舟苦笑了一声,正是因为如此,梁砚舟才更加后悔,更加责怪自己。

哀伤仿佛会传染,程伯也觉得伤痛不已,他抹了抹眼泪,跟梁砚舟说‘趁热吃点东西’,又说‘少抽一点烟’,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彼时乌曼城已经步入了大雪时节,房间里没有开暖气,饭菜很快??就冷了,梁砚舟就这样看着那份饭菜,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无力、悲伤、无可奈何。

这时候,梁砚舟放在沙发上的私人手机响了。

这段时间因退选一事,梁砚舟已经接到了许多关心电话,有时候他会立即挂断,有时候会任由电话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但今天听到电话响起时,梁砚舟的心莫名触动了一下。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未知号码。

有梁砚舟私人电话的人其实并不多,像这样没有地区显示,也没有备注的更是几乎没有。

梁砚舟盯着那串号码,指尖颤了颤,心中带着奢望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梁砚舟的声音已经哑得有些听不清。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和很浅很浅,趋近于无的呼吸声。

梁砚舟又说了一遍‘你好’,电话那头的人还是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渐渐的,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声变得明显了一些,梁砚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嗓音嘶哑地叫了一句:“西稚?”

还是安静,电话里的风声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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