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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按下键盘时, 却忽然发现自己压根没背下那个号码。
离开得过于匆忙, 她仓促地割断与他的联系。
却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记忆骤然回响,荡悠悠将她故意隐藏的画面变得更清晰。
他的眉眼,他苍白的面庞,单薄削瘦的背脊,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鹅岭村和裴响, 就像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明明看得见,却碰不着。
她也不敢伸手触碰。
更不敢回去。
如果此刻她能拨通那个电话,她很想告诉他。
其实城里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每天只能看见地铁公交来回穿梭, 夕阳照着车灯和尾气, 把空气都熏得恶臭, 高楼里全都是人,空调的凉气和热浪此起彼伏, 五颜六色的衣服令人炫目,徒增视觉疲劳。
她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喜欢这里。
更确切的说,她不喜欢没有他的地方。
她后悔了。
可是她没有后悔药,也彻底失去了回去的勇气。
要怪就怪那个雨天。
她匆忙离开,甚至没想要说一声道别。
-
林青峰的骨灰盒放在家中足足三个月。
林软星却迟迟没有将它送回老家。
在某些方面,林家人还是非常守旧的,对于传统这块有莫名的固执,坚信人死后得落叶归根,祭祖还乡,这是林青源不停地催促她将骨灰送回鹅岭村的原因。
也是林青峰的遗愿。
林软星觉得十分可笑。
当初林青峰迫不及待想离开鹅岭村,甚至多年来从不肯踏入那里半步,临死前却在遗愿里特意强调,要将他葬在母亲身边。
不求立墓碑,却只求葬在一块。
可是他不是信有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吗。
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遗嘱的,被埋在母亲身边时,又会是什么心情。明明以他的人品,在婚姻的忠贞面前根本经不起拷问,他这是打算向赎罪,还是在忏悔?
他好像很健忘。
忘了当初自己是多么绝情地离开的。
林青源见她不愿意回去,后来也不再催促她,那盒骨灰始终放在橱柜里没动。
毕竟只有她才有资格这么做。
-
距离林软星离开鹅岭村,已经过去三个月多。
她最终还是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而这次,她却是真正祭祖去的。
八月的岩池市中心,烈阳炙烤着大地,如火炉般炎热。
林软星坐在后座,阴凉的空调从头颅吹到颈脖子里,凉飕飕的,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手里捧着一束黄色康乃馨,另一手捧着古铜色的罐子,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倒退。
她还没整理好情绪,就又要回去面对曾经的一切,面对外婆。
面对,裴响。
她有些害怕。
她更加胆怯。
林青峰的朋友缘好,亲戚缘却是十分浅薄,那日的葬礼连外婆都没来参加,她又怎么好意思回去的。
估计外婆再次看见她,也会嫌弃地皱眉吧。
怪她再次回来。
怪她把林青峰也带回来。
更怪她还得亲手将那盒骨灰葬在母亲墓旁。
林青源没有跟着来。
是林软星固执地坚持要自己去,他才没有陪同一起,只是叮嘱司机老赵要好好照顾林软星,司机忙不迭点头。
林软星觉得他有些担心过度。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娇气的自己,更何况那边也没那么危险。
她在那都度过了三个月啊。
仅仅三个月。
她却觉得无比漫长。
在岩池市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乏味且枯燥。
可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林青源已经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而且尽心尽责,让林软星都不忍愧对于他的倾心努力。温城的房子也被卖了,那个女人原本想赖着不走,最后还是林青源出手摆平,给了她一笔抚恤金,她才不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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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还不死心地想找到林青峰的手机,翻出他曾经对她许诺的誓言,说要把房子车子遗产留给她的那些话。
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那部手机,也没了证据。
遗嘱上白纸黑字写着林软星的名字,没有提及女人片字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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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没法,只能悻悻而归。
林软星知道,她的那个孩子,肯定不是林青峰的。
不然他一定会给母子俩留一笔钱,不至于一毛不拔。
后来,林软星掏出那部破碎的手机,问林青源:“伯父,那天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吧?”
林青源沉吟着点了点头。
于是林软星将那部手机也扔掉了。
她就知道,以林青峰的语气,他肯定不会这么温柔。
也不会给她列出详细的乘车路线。
他那么自私的一个人。
怎么会如此贴心地替她安排。
可笑的是,当时她竟被这样温柔的细节打动了一秒。
虽然仅有一秒。
林青源也始终告诫她,要忘记过去,重新生活。
但林软星觉得,即使自己身体确实是跟着往前走的,记忆却始终停留在林青源来接她那日。
那一日暴雨的岩池市,以及车站乌泱泱的人群。
她觉得,自己的魂应该是丢在那儿了。
不然为什么总觉得空荡荡的。
-
鹅岭村的夏季如此燥热。
原本泥泞的道路被晒得干裂,满是砂石,车轮碾过发出哔啵的声响。
每离鹅岭村近一步,她的心就往上悬一点。
那种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回震着耳膜,忐忑又紧张,混乱又迷茫,期待又胆怯,让她情不自禁攥紧了手指。
裙角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连眉毛也跟着拧紧。
她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面对裴响。
毕竟先错的是她,心虚的也是她,不辞而别的也是她。
她要怎么安抚他的情绪,怎么解释她的不辞而别,又怎么跟他诉说自己后悔了的事呢?
如果当初她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说一声再见,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难。
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她肆无忌惮地离开,又再次厚颜无耻地爬过来祈求他原谅。
她狼狈的像一只狗。
他的狗。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掩盖不住想见他的心情。
她只有一个想法,先见面再说。
林软星忽然又觉得。
她好像跟林青峰也是一样的。
当初多么绝情地离开,现在却又如此期待着见面。
她明明害怕见到裴响,害怕看见他受伤的表情,跟害怕再次分离的痛苦。
可纵使如此,在踏上回乡的那一刻,她又满怀期待。
他会不会生她的气?会不会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