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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在理。
可他转念一向宋言汐此举背后的用意,忙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奚神医此言差矣,做人怎可妄自菲薄。”
奚临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就知道他后头跟的绝非什么好话,忙看向宋言汐道:“你来说。”
怕刘军医不松口,他又道:“说个理由给我听听,要是说得过去,我就收。”
至于这个过得去是怎么个标准,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奚临设想的是很好,却独独忘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另一句是:“姜还是老的辣。”
刘军医等的这一句,果断道:“老昌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拒绝。”
奚临不解,“此事关昌军医什么事?”
他话刚出口,脑海中就不由得浮现出一道清瘦的身形。
是那个叫昌九的孩子。
所以眼前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竟是为了让他答应收那孩子为徒?
想明白这一点,奚临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毫不犹豫道:“我不同意!”
宋言汐:“可是有何不妥?”
刘军医:“不收也行,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若说宋言汐的话,奚临可以随便拿身体不适教不了或者其他由头搪塞过去。
那刘军医的话,他则是毫无办法。
能不能说得过去,或者怎样叫说得过去,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哪怕他舌灿莲花,绞尽脑汁找出一百个理由来,这老头都可以轻飘飘丢出一句“说不过去”。
不用怀疑,他干得出这种事情。
所以他现在,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奚临有点想哭,又觉得大男人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掉眼泪,实在是没出息,平白惹人笑话。
他焦急的原地踱步,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横了横心道:“不就是收个徒弟吗,多一张嘴吃饭的事,我又不是养不起。”
宋言汐与刘军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欣慰。
奚临哼了一声,有些气不过道:“收归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万一教不会或者是把人养废了你们可也别说什么。”
他着重道:“跟死的活的都不准说。”
“不说。”刘军医痛快答应。
奚临又看向宋言汐,见她也点了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想到自己往后行走江湖,身后随时要带着个小尾巴,还有可能一口一个师父嚷嚷个不停,他就觉得心头烦躁的厉害。
要不然浅养一阵,到时随便找个由头说他们师徒二人合不来,让人送他回去?
奚临正要感叹自己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忽听宋言汐感叹道:“昌军医在军中劳作半生,实在是一位令人钦佩的长辈。
若他泉下有知,得知自己最挂念的晚辈,能得奚大夫为良师,必会感到欣慰。”
要不是背在身后的手暗暗使力,刘军医真想边笑边夸她,让她会说就多说两句。
他狠掐自己一把,忍着笑道:“老昌生前最是疼你,若他知道在地下必然能安息。”
听着这话,奚临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他承认,昌军医确实不错,为人敦厚实在,待人温和也从来不会拿自己的资历压人。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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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变成昌军医最疼的人了。
他们最疼的人,明明是墨锦川!
但是该说不说,昌老头虽然对所有人都挺好,但对他也确实够意思。
要换其他人,他根本不可能吃这套。
眼看时间不早,刘军医催促道:“天都快黑了,那孩子替你这个做师父的都忙了一天了,你也不说心疼一下。”
“心疼,怎么会不心疼?”
奚临顾不得细思话里那一丝不对劲,说着话便转身往外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既成了他的徒弟,他便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哪怕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行!
知道奚临耳力过人,刘军医一直等到帐外脚步声消失不见,又起身过去掀开帘子确定人真的走了以后,这才放心笑出声。
他道:“这小子,出外闯荡了两年还这么好糊弄,幸亏没让人骗了去。”
宋言汐从药箱里取出两锭银子递给他,问:“刘老怎知他不是在故意配合我们演这出戏?”
第301章 手里的刀只要趁手,那便是好刀
“他有这个城府?”刘军医深表怀疑。
他看着宋言汐手中的银锭,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何氏的事,老夫不该瞒着你。”
宋言汐:“她的心病无药可医,您已经尽力了。”
她越是如此说,刘军医心中越觉得惭愧,接过她给的银子道:“她的后事你无需担心,交给老夫即可。”
他想了想,又道:“只还有一事,老夫需得问问你的意思。”
“刘老可是担心李壮那孩子的去处?”
刘军医点点头,眼底不免闪过一丝悲痛,“二牛是个好人,他家娘子也是个心善的,俩人成婚多年只得了这一个儿子,总得想办法为他寻个好去处才是。”
否则,他这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李二牛若是泉下有知,得知妻儿如今的境遇,也必然无法安息。
担心宋言汐觉得为难,刘军医又道:“不过是多添张嘴的事,一个半大孩子而已,随便他吃又能吃多少,就让他跟着我吧。”
虽说军中也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可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让孩子吃饱穿暖学些本事。
待来日学有所成,哪怕四处行走当个赤脚大夫,好歹也算有个糊口的技艺,将来不至于饿死。
听着刘军医将李壮安排的明明白白,宋言汐赶忙将她答应何春花之事和盘托出。
她怕自己再不说,刘老会连李壮将来成婚生子的事也给安排妥当。
听完她的话,刘军医意味深长道:“不愧是他何古板的女儿,这走一步看三步的沉稳性子,还真有几分她爹当年的样子。”
怕宋言汐听不明白,他解释道:“何古板是附近何家村的先生,性情如何我不说想必你也听出来了。
此人才华奇高,且胸有沟壑,只可惜生逢乱世年轻时因阴差阳错未曾受到朝廷重用,只在村中谋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贴补家用。”
“王爷是惜才之人,刘老既如此看重何先生,为何不替他引荐一番?”
“你以为是老夫不想?”刘军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他想到什么,眼底不免多了懊恼,“也怪不得十里八乡的人都叫他何古板,还是半点油盐不进,老夫跟随王爷一连往何家村跑了三趟,他总共只说了三句话。”
“没空,不去,请回。”
说起这六个字,刘军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