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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郎一病不起,与世长辞的消息,他曾经呈送过行卷的丰崖先生,也就是礼部尚书,因德高望重被点为本次春闱的主考官。

周山恒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走向。

好像今年的事情都格外顺利,虽然过程中稍有曲折艰辛,但是结果却偏向他。

辛禾雪偏了偏头,视线撞入周山恒温厚如墨的眼中,“你就不怕是我将那个考功员外郎害了?好叫丰崖先生当主考官?”

周山恒摇首,“你不会这么做。”

阿雪是心慈面软的菩萨心肠。

辛禾雪经过了几轮记忆的清洗,因为一直住在邸舍中,所以周山恒能第一时间发觉,向他重新说从前发生的事情,而恨真有时候夜半会来,给他说一通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话,总之一顿乱说下来,又给辛禾雪补充了记忆的另一个视角。

不过他的记忆仍旧是七零八碎地拼凑版本。

好在今夜已经是除夕,距离春闱不远了。

许多人走到廊桥上,人潮拥挤,辛禾雪和周山恒选择沿着往旁边人流更少的河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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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与火树银花相互映照,风吹得烟柳依依,如同翠云一般。

周山恒视野里出现了长街对面一角的货郎,挑着担子,上方物什琳琅满目,从那个货郎身旁离开的年轻儿女,其中一方手上都捧着一盏莲花灯。

他转头对辛禾雪道:“你且等一等我。”

周山恒穿过人潮往对面走过去,辛禾雪见到对方同货郎交流了两句,一手交铜钱,一手递过来莲花灯。

接着在转身时,面朝辛禾雪的方向,周山恒唇边扬起不明显的弧度。

不知道是谁在街尾打翻了竹篾扎的花灯,还是哪家酒楼店铺用彩带流苏装点的彩棚被火星子燃着了。

深蓝色的浓烟在夜空中窜起,下方的一整排木楼酒家都是熊熊火光。

有人大喊着,“走火了——!”

火势肉眼可见地大起来,而人群就像是潮水一般退去。

在退潮的时候,稍有不慎,人已经顺着群流被逼迫着带走了。

周山恒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正走过街来要给辛禾雪送上莲花灯,只差三步之遥,他肩膀遭人撞了两撞,莲花灯也打翻了,再一转眼,周围都是陌生的惊慌失措的面孔。

容不得他再停留原地多转两圈寻找辛禾雪的踪影。

周山恒已经脚步错落缭乱地拥挤到了廊桥边,他双手在嘴巴处成圈,集中扩大了嗓音,“禾雪——禾雪——”

只是人头攒动,四周围各人喊各人的亲人眷侣。

大约还有孩童走丢了,爹娘喊得声嘶力竭。

周山恒神情惶惶地站定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大而空茫的恐慌。

………

这场火势异常蹊跷。

辛禾雪判断着。

他逆着人流而上,因为是在河岸边,没有多少人跑过,所以逆流反而不太困难。

火源来自这条街的北向。

风从北方而来,一吹之后火势立即攒天地扩大了,本就在一个交接的十字街口,因为酒楼的幌子扎得高高,彩棚密集,这街口狭窄,只需一点焰火就席卷宇内,几个幌子在北风里错落地一碰,火势迅速蔓延。

光是瞧着就令人心生惧意。

辛禾雪在熊熊火光之中,看到了猩红色与玄黑色的“业障”。

那是一种神奇的红黑雾气,凡人的肉眼是无法看见的,但透过锦鲤妖的眼睛,那些沉厚的业障就像是云烟一般,始终萦绕在火光里。

由于他走得太近,北风卷着火焰,几乎要扑到他鼻尖,又虚张声势地退去。

辛禾雪在业障的黑云当中见到了数张面孔,有两张令他留意到了,一张是前来寻他的狐妖,那狐妖顶替了的礼部侍郎的子侄,另一张面孔他当前的记忆里没有见过,但是觉得眼熟。

在火焰的灰烟涌过来的时候,辛禾雪的指尖触碰到了那股业障。

残存于业障中的画面重现在了他眼前。

秋叶掉落的山头,一道白绫,桂树悬悬一具尸体,青白面目转移向他的方向。

辛禾雪独立在画面之外,他看见了在画面正中央的人,一个金红袈裟的高大僧人,而站在僧人旁边的正是他自己。

他见过这个自挂东南枝的读书人?

辛禾雪直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又嗅到了风雨欲来时才会有的潮润冷气。

因为记忆是断片的,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察到的任何线索都无法留存记下。

这让他例外地感到些许焦躁,像是细沙从指缝当中溜走而无法留住。

有什么人,本应露面的,但只存在于他能听到的那些人们口中传唱相颂的事件当中。

他下意识往前踏出了一步。

身后一下传来大声呼唤,“辛禾雪——!”

有个青年书生揪扯住他的大袖,“还不快跑,你不要命了?!”

辛禾雪诧然转首看去,他不记得对方的面孔。

起码在这几天内没有见过。

另一条街末有马蹄声阵阵,鸣声嘶嘶,想必是望火楼瞭望的士卒观察到火情,武候铺带着皮袋、溅筒一类器具来灭火了。

这火势是人为无法扑灭的。

因着火焰里夹着业障,辛禾雪虽然无法看见妖怪真身,但能通过业障判断引起火情的是一只大妖。

步锦程趁着辛禾雪没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牵住对方的手就向远离火焰的方向转移。

他一边跑着,一边絮絮叨叨地对辛禾雪说:“你最近进京了?我跑到原来不周山脚下附近的破庙寻你,里头都落灰了,你的东西也多数搬走了。你如今落脚在何处?”

辛禾雪听着他的话,忽而望向四处,“你看见周山恒了吗?”

步锦程:“你是说原来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

步锦程:“着火了人家不会跑?难道像三岁小孩一样,等着被火焰妖怪吃掉,还是指望要太初寺的僧人来救?”

步锦程本来是想要打个比方,什么火焰妖怪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眼中存在的。

辛禾雪眸光闪了闪,“你认识太初寺的僧人?”

步锦程诧异:“嗯?算是吧?之前不周山闹蛇妖患,你叫我去找太初寺报案。”

辛禾雪反应过来了。

这人是恨真口中那个——知晓旁人死了丈夫还厚颜无耻的只差毛遂自荐的上门小三,故作镇定又自称处男。

当然,通过恨真口中艺术化的处理,肯定给人破了不少脏水。

辛禾雪猜那一长串词句当中,“旁人”是指他,不然恨真不会这么和对方过不去。

但现在还不是核对身份的时候,辛禾雪道:“你去找太初寺的僧人,走水得蹊跷,不像是巧合或者蓄意人为。”

步锦程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显然听懂了辛禾雪口中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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