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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玉念锦细微的挣扎,生怕他疼得厉害了胡乱动弹,万一要是让她的手指戳到胎儿眼睛,胎儿疼起来挣破肚皮的事也是有的。因此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稳住心神后又往里头探了探,手掌摸到胎儿的脑袋,轻轻抓住用力往外一扯——

玉念锦登时瞪圆眼睛,活像是要从眼眶中迸出血来,他死死咬住嘴里塞着的软帕,顷刻间血水便将那帕子浸得湿透。

大股大股的温热暖流从下面喷涌而出,一时都分不清是血水还是胎水,他失了力气便如断线的木偶一样落入上官锦怀中,浑身抖得筛糠一般。好在血糊糊的孩子总算是出来了,候在一边的太医匆匆上前帮他施针止血,丫鬟们也把早都备好的参汤一股脑儿地灌进他嘴里。

这边忙糟糟的,稳婆那儿却也不得安稳,她提溜着胎儿的脚脖子拼命拍打他的后背,可这孩子狠心得紧,愣是一声都没哭。

稳婆自知无力回天,心也凉了半截,抱着已经断气的婴儿转身噗通跪倒在床前。上官锦犹自抱着玉念锦柔声安慰,一时都没想起要问一问孩子,见稳婆跪地磕头才一愣,脸上的喜色在那一瞬间如同褪去的潮水一般,蓦地换上凌厉寒意。

“怎么了?”

稳婆一连磕了几个头,“大公子恕罪!大公子节哀!小少爷……夭折了……”

“你、你胡说!”

上官锦不知是气急还是悲痛,指着稳婆的手颤巍巍的,瞪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旁的话来。可他怀中的玉念锦却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眼前一黑又吐出一口鲜血,便就在他怀中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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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真相

玉念锦失血过多又经丧子之痛,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只是一睁眼,恍恍惚惚的却只有碎玉一人守在边上打瞌睡,全然不见上官锦的踪影。

他又合眼小憩片刻,灵台渐渐清明,方觉自己那点子心思可笑得紧。连生产之时上官锦尚且能撇下他一去不回头,何况现在?他那样的人,薄情寡义,是最指望不上的。只是可惜了孩子……

虽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可怀胎八月有余,他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在一天天慢慢长大,那样活泼又那样懂事,他怎么能舍得?那是一条人命啊,是这世上和他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多少个夜晚他辗转难眠,只有抱着肚子感受到孩子的安好,他才能安心些许。

可如今、全没了……

他吃了那样多的苦,受了那样多的委屈,终究是没有能把他留下来。

他甚至连哭都不曾哭,不曾睁眼瞧瞧这人间,人世固有诸般苦,可他既然来了这一遭,总是要看一看的。只怪他命不好,投生到他的肚子里,只怪他如今软弱无依,才会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洇湿鬓发,也忍不住吸着鼻子抽噎起来。如此才将碎玉惊醒,他揉揉眼睛,喜形于色,“你醒啦!快快!快将药喝了!”

他说着便唤来几个丫鬟,一起扶玉念锦坐起来,又往他后腰垫了好几个软枕,这才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盏往他手里递。可玉念锦如今浑身软得像棉花,连呼吸尚且连着疼,四肢更是无力,哪里能接得住?只听一声脆响,竟是连药带碗摔了个粉碎。

碎玉被他吓得往后跳一步,不禁皱眉埋怨起来,“知道你这遭受罪,可也不必如此赌气吧?你也不想想,公子为你费了多少心!”

旁的不说,单论那边紫檀桌上供着的观音像,上官锦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巴巴请回来这一尊白玉镶金的送子观音,为的是什么?更遑论这屋里燃着的安神香,他打小儿服侍上官锦,一闻就知道是最上等的沉水香,一钱有百金之数。闻着味道温和,叫人舒心,也是上官锦特特为他调制的,因此哪怕屋里还有散不去的血腥气,在这香料掩盖下居然也不觉得呛鼻作呕。

他替自己的主子委屈,可玉念锦无法开口说话,也懒得和不相关的人解释,更不想在这时候听见上官锦的名字。因此他摆摆手,侧身躺下,只留一个纤瘦的背影给碎玉。

碎玉拿他没办法,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碎瓷片,然后出院子叫重新煎药。

“吱嘎”一声关上了门,玉念锦才默默睁开眼睛。屋里空无一人,只余袅袅安神香,温和醉人,让人头脑昏昏。虽然还不过是十月,可生产的时候稳婆说要保暖,上官锦便唤人早早取出了火盆来,烧得红通通的,还有烧炭发出的暖烘烘的“滋滋”声。

这个人总是这样,冷心绝情,却偏又有另一种温柔藏在这些细枝末节里。但凡他能对他再坏一点,或许玉念锦也能再少一分的伤心。

他永远没办法忘记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等天亮的时候被当做垃圾一样扫出城门,像一朵雪花融化那样的无声无息。上官锦身着华服,站到他面前,对他来说就是临世的天神,一身的月光皆是怜悯。

像个梦一样,便是他多少次跟自己说不该耽迷于此,可只要想到那一天,他依旧不能无动于衷。像是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心上,一点一点要将他的心割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痴慕。

慢慢地,眼眶还是红了一圈。

上官锦戏语时总爱说他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不解风月、不懂人事。其实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敢太贪心。

你瞧,到头来贪心的孩子,都是要伤心的。

*

上官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整日里都乱糟糟的,玉念锦的疏桐阁已然是偏而又偏的地方,却也时不时能听到下人们从他屋外头经过。脚步嗒嗒,语声细细,活像是有什么精怪在他耳朵边上嘀嘀咕咕,却又听不真切,惹人厌烦。

玉念锦自然是管不到这些,疏桐阁也少有人至,每日里也就只有碎玉会来给他送些吃食,瞧着脸色也不大好。可渐渐的,连碎玉也不来了,换了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放下碗就走,从不与他说话。

而上官锦,更是一次也没露过面,玉念锦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恍惚听见人说玉公子回府了。虽没人在他耳边嚼舌根,可玉念锦是何等的聪明人,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把从前一些他听不懂的闲言碎语反复琢磨,还有那张花笺上描摹的男人,他哪里猜不出来?

二公子上官玉,才是上官锦真正悦慕的人。

他倒不觉有什么委屈,毕竟他和上官锦之间不过是一场露水缘分,恩重于情,他哪里管得到上官锦心中惦念着谁呢?何况人家还是亲生的骨肉兄弟,他不能不知好歹。

可理解是一回事,寒心就是另一回事。不管上官锦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离开,到底在他心里,他和孩子是被他放弃的,若不是他那绝情一走,或许孩子……

玉念锦心中蓦地一阵剧痛,痛得他又合上眼睛不愿再想。

上官玉,上官锦。

上官锦这是自己一直心念上官玉迟迟不肯放下,所以才会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盼着上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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