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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也再次复发，无论躺着还是坐着，身上都疼得厉害，像是从中间断开。他精神极速萎靡下去，明深一不在身边，便整日整日缩在沙发上，不说话也不愿意动。

明深取消了大部分行程，和海外分部协调，工作暂时交给副总，只有个别极重要项目以及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才会邮件给他。

其中一个宝宝发育不良的事，明深没有告诉彦和，怕他情绪不稳定胡思乱想，只说医生看了检查报告提到他体重不达标，怀孕八个月后是宝宝脑成长活跃化的时期，对营养需求很高，让他努力多吃一点。

德国已经进入了深冬，到处冰天雪地。

白天明深会陪着彦和在院子里走一走，哄着吃饭、吃点心，晚上睡前再一起做些简单的拉伸动作。彦和时常撒娇耍赖，窝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不起来，这个时候明深就连哄带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好人坏人全让他一个人演了。

怀孕三十五周，彦和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他手脚肿得厉害，下肢严重静脉曲张，连独自站立都变得很辛苦，腿上的血管像蚯蚓一般遍布着，纵横交错，夹杂着大片的色素沉淀。他变得越来越嗜睡，时常觉得身体发冷，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哪怕明深讲再多有趣的事逗他，他也只能保持一小会的清醒，很快又会觉得困倦。

桂圆婶看着彦和越来越瘦，心里也是着急，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但彦和总是吃不了多少就开始犯恶心，吐到胃里只剩下酸水，身体忍不住抽搐。Karl医生在客厅里替他们搭了输液架，实在无法进食的时候，Christopher会直接给彦和输营养液，以防母体营养跟不上。

胎儿几乎疯狂地吸收彦和身体里的养分，就连那个发育不良的宝宝，虽然还是比另一个小上很多，但也顽强生长着，逐渐度了最危险的时期。

明深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担心，照这么下去还没到生产，彦和的身体恐怕会先支持不住。前几天复诊的检查结果不理想，明深心情有些沉重。

“我和Karl医生商量了一下，下个月我们就住院好不好，到三十七周剖腹产。那会宝宝已经足月了，不会有影响的。”

明深替彦和洗完澡，帮他擦干身体，抱到沙发上吹头发。

“再等等吧，我想让他们在肚子尽量多待一点时间，心肺发育会好些……有一个不是比较小，我看到报告了，太早剖出来抵抗力差，容易生病……”

彦和裹着浴袍，半靠在垫子上，努力睁着眼，说几句话便要停下来喘一会，刚刚洗澡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又觉得疲乏。

他现在身体太笨重，很多事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做。每次洗澡，明深望着他像小山一样高耸起来的肚子和背上瘦到突兀的蝴蝶骨，眼神总是藏着心痛。彦和不想要他难过，却也没办法，只能尽量缩短时间，洗完立刻套上衣服。

“我们到时候根据医生的建议，不要硬撑。”明深帮他吹完头发，又用胸带固定好胸壁，“Karl说你可能肋骨骨折，这几天会疼得厉害一些，晚上睡觉如果难受你就叫我。”

“嗯……我没事。”彦和虚弱地应道，他一只手抚在腹部，眼睛下面犯着乌青，下巴很尖，整个人瘦得有些脱相。

“我问过鉴心，一般双胞胎都会提早一点剖腹，你不用担心。”

“再看吧……”彦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语气有些不悦。

“你听我说……”

“我说了没事。”彦和打断他，声音固执又尖锐，他身体微微发抖，却仍然逞着强。

明深眼睛有些酸涩，这已经是他们不知道第几次为了这件事产生争执。他尽量不去看彦和，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彦和，又或者是肚子里两个小的。

临近生产，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不稳定，明深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惊慌，不能表现出恐惧，这个时候彦和比他更需要鼓励和支持。

……

“先生，肖先生到了。”

管家提着行李推门进来，后面跟着肖凌生，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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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你怎么来了。”

彦和见到凌生，有些惊喜，披着毯子想要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这几天又在低烧，嗓子很哑，手上埋了留置针头，连续几天都在输营养液。

“我来看看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凌生和明深打了个招呼，脱了外套，走到彦和面前，半跪下来摸了摸他的脸。他身上还带着些室外的寒气，手却很热，像个大暖炉。

“宝宝长得有些快，你很快就要做舅舅了。”彦和笑了笑，他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软糯的鼻音，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好，带着病态的孱弱。

明深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在肚子下方绑好托腹带，又给他披了一件棕色的毛线外套。

彦和胸口有些难受，脸色灰败，他裹紧衣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睛里有些水汽。

“还是冷？我去冲个暖水袋。”明深说完，没等他回答，转身去厨房烧水。

客厅里只剩下彦和和凌生。

“怎么了，吵架啦？”凌生坐到彦和旁边。

“没有。”彦和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觉得在弟弟面前和自己老公闹情绪，有些丢脸。

“他是担心你……”凌生温和地说，“他比谁都更害怕你有危险。”

“怎么连你也帮他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彦和小声嘟囔，“你不要听他夸大其词，晚两周真的没问题。”

“哥……你想要保障宝宝的健康，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说服不了他，也说服不了我。”凌生少有地正色道，“我知道你爱宝宝，但不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你有没有考虑过明深，考虑过我。我们也一样爱你。”

“我……”彦和面对凌生，突然失语。

“我不是想要强迫你放弃任何一边。但可不可以留一些余地，听医生的话，在确保不会对宝宝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尽早安排手术。”

彦和沉默着。

余光看到明深拿着暖水袋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一瞬间，他又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无比残忍。

明深和他一样，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会害怕，会无助，会对未知的危险抱有无数的担心。

他的固执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幸好，还没有太晚。

“好。”

半晌，他抬起头，歉疚又满怀柔情地望向明深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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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农历新春，对Tegernsee当地的德国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彦和的小别墅却是张灯结彩，早早贴上对联，院子里挂着灯笼，客厅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年货，整一片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桂圆婶和肖凌生是布置张罗的主力军，两个人年纪差一代，性格倒是意外合拍，凌生来了没多久就和桂圆婶熟络起来，还经常斗嘴